第77章(2 / 2)

在颜欢欢脑海的时间段里,只不过是过了七天,又回到熟悉的长乐宫来,心中百感交杂,半是怀念,半是唏嘘。

当初太子一登基,几乎每日都泡在她的宫殿里,精力无限,什么都玩,对民间玩意尤其着迷,前朝的言官炸了好几回,却对赖皮的太子毫无办法。他一不高兴,就称病不去早朝,左相气极,问皇上得了何病,他能唉声叹气的说一一见不着欢欢,朕心里苦,得了相思病啊。

得知这事,颜欢欢和左相,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一一这娃恐怕是脑子有病。

这是爱的表现吗?

赵湛忙得脚不点地,安排好她落脚的宫殿之后,就没再宿在她那边,每日能来打个转儿就得匆匆离去,瘦了许多,倒比吃好睡好的她还像病人,问过他每日的行程之后,亦只能感叹,幸亏他身子骨好,不然早垮了。

一个负责任的皇帝,过得不太爽。

颜欢欢伤未好全,皇上特许颜夫人留在长乐宫陪她一段时日,檀纹秋芸自然也在长乐宫伺候。见了三人,她比得了奇珍异宝还要高一一太子处死檀纹秋芸的时候,人前人后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怕影响了腹中的小溯,忍着忍着,果真无泪。

哭出来会舒服一点,颜欢欢却向来不喜落泪,为演戏哭一把是常事,真心实意为了自己的不幸而哭,则罕见得屈指可数。

五年了。

当檀纹出来迎接她,向她行礼,被扶起抬头时,担忧主子伤情的檀纹眼眶通红,却见主子眼泪刷地落下来,登时乱了手脚:“娘娘可是哪里难受?要传太医吗?皇上说过,有什么事都可以立刻传太医,不用经过皇后娘娘的同意……”

话没说完,就被拽进她怀里。

这是一个很不古代的举动,也很不合规矩。

“檀纹,我好想你,”颜欢欢声音低低的,积压了五年的泪意,沉重得她酷不下去:“对不起。”

“奴婢也很想娘娘……娘娘为什么要跟奴婢道歉?奴婢如何受得起……”

“这一句,你受得起。”

是她没有保护好她,甚至连哭,连烧一张纸钱都做不到一一太子心态奇怪,虽视之为珍宝,但有时却想弄哭她,她总讨得他欢心,却惟独在处死檀纹的事上,不愿如了他的意。

檀纹被主子哭得方寸大乱,最后只能任她抱着哭个够。

我命由我不由天,是很美好的一句话,而大部份时候,凡人都只能向黑恶势力低头。颜欢欢想,以檀纹的性子,恐怕到人头落地的时候,想的都是主子会不会在宫中受苦一一怪不了谁,谁也有可能成为那个被强迫着低头的凡人。

作者有话要说:  赵溯:你们先聊我去吃个冰粉

☆、第99章 099

长乐宫。

举国为先皇守孝,即使孕妇也不能例外,膳食极为清淡,偶尔为了胎儿着想,才添上一两道荤菜,赵湛让太医院订一份伤者要忌讳的吃食,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向来是许多太医的原则。横竖要吃得这么淡的又不是他们,於是在好彻底之前,颜欢欢桌上的菜,都能将嘴巴淡出个鸟来。

腥辣食品更是大忌,容易留下伤疤一一檀纹和李氏看见颜欢欢背上的伤口时,哭得比她还惨,她倒过来安慰二人:“皮外伤,这不活过来了么?别哭了,看你俩哭,我怪难受的。”

李氏瞪她一眼:“这也能说皮外伤!你别哄娘亲了,王太医已经跟娘亲说了,那个畜生将整把剑捅进你背上……这伤得有多深啊……”说着又掉下泪来,平日体面得从不大笑的夫人,在女儿出事后,将前半生忍过来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檀纹赶紧替她擦眼泪,可是她自己眼眶也红了。

颜欢欢对着这俩心疼自己的,却是忍不住笑意,高兴得像心里抹了蜜似的一一这个时候,她有点明白赵湛听自己说好话,哄他高兴时的心情了,被人爱着,是何等幸福的一件事。她定定神,左手搭在娘亲的肩上,温声:“再惊险,我也挺过来了,以后就是宫里的娘娘,有救驾之功在身,孩子快出生了,就算失宠,过的也是好日子……”

这哄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氏截住了话:“傻孩子,说什么晦气话!”

“好好好,”颜欢欢举起双手投降:“是我说错话了,娘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女儿要开始享福了,以后要过上大金链子小项链,一天三顿小点心的日子的了,你不替我高兴吗?”

【大金链子小手表,一天三顿小烧烤~】

‘行家呀兄弟。’

【客气客气。】

连系统也来參一脚,伤感的气氛便被破坏了大半。

“皇上待你好,娘亲自是替你高兴的,”

李氏抹眼泪:“太医说,你这伤口,怕是要留下疤痕,虽然不是在脸上,可姑娘家的,娘亲只怕皇上以后嫌弃。”

颜欢欢更是失笑:“皇上不是这种人,何况,为皇上受的伤,那能叫破相,能叫伤痕么?那是荣誉,那就是在背上的诰命!”

为了让娘亲将这心头大石放下,她什么胡话都说得出来,语调激昂骄傲,好像下一秒就要为大晋征战四方,统一天下。好说歹说,总算是让李氏半信半疑地放下心。李氏叹气:“从你出嫁起,娘亲就没有一天是不担心你过得好不好的,可是娘亲无能,你便是过得不好,娘也无能为力,以前是王爷侧妃,等清儿出息了,还能为你搏得一份敬重,可是进了宫,成娘娘了……”她伸手,抚摸女儿娇美的脸庞,叹气:“当年选秀就盼着你别让皇上选中,怎么兜兜转转,还是进了宫。”

宗室官家里,哪个不盼着女儿高嫁,或是被皇上选中有出息,李氏倒好,只希望女儿有平凡的幸福。

颜欢欢低笑:“无妨,我正喜欢这种富贵日子。”

这年纪,一季一个样,比起出嫁前,她出落得更加漂亮,身材拉长,五官长开一一李氏不禁唏嘘,女儿长成女人了,语气一缓:“你有自己的主意,娘亲就不多说了,既得皇上青眼,是你的福份,以后好好伺候皇上,别惦记家里,千万别想着替清儿讨差事,招了皇上的厌,男人最不喜欢女人在他身上打这些好处的主意。让他跟他爹自个想办法去!你跟清儿感情向来好得不得了,娘怕你着急他前程,娘亲就你们两个孩子,他是男孩,想要什么得自己去拼,娘亲和你爹都跟他说过,绝不能抱着妹妹在宫中得宠,就能方便行事的念头。”

想到大哥,颜欢欢忍不住笑:“娘亲,大哥的性格我还不知道么?”

要是她费尽心思给他讨好处,以颜清的性子,说不定会跟她生闷气。

只是,二人怕是没有见面,闹别扭的机会了。

“放心吧,皇上要用谁,自有他的主意,我哪能干涉。”

得了女儿保证,李氏才彻底放下的来,抓紧珍贵的相聚机会,絮絮地谈上许多话。

在人情社会摸爬滚打多年,华夏娱乐圈又是最看人情的地方,颜欢欢对怎么利用人情岂会没经验?简单来说,不知恩图报的人,就算怎么耳提面命自己为他做出过多少贡献,他都不会动容,不如省点功夫。而会报恩,或是对欠人情浑身不自在的人,则不需要提醒他们。

或者说,不应该提醒。

恩情,每提醒一次,即使不去使用它,也会次次贬值,甚至生出逆反的厌恶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