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她看不清赵湛的表情。
他虚抱着她,手松松地环在她腰上,克制得不像一位帝王一一珍宝失而复得,他不想将她紧紧抱住,像要揉进身体里一样吗
?
他想,想极了。
想得此刻喉咙发干,半垂眼帘,因为她说的话而高兴,又带了些不忿,气她昏迷了这么久。这自然不是他的错,能生出这样的情绪,多半是傻了。
“唉,”他浅浅地叹一口气:“颜欢。”
“皇上?”
“朕真是怕了你了。”
……???
颜欢欢想,看来她这一睡,真是把赵湛吓得不轻。
她唇角上扬,双手环抱住他:“别怕,我在呢……话说,以后是不是要自称臣妾了?”
“没外人在的时候,随便。”
怀里的小姑娘,娇笑起来,笑意感染了他,抿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刹那间,登基后遇到的烦心事都为之失色,他轻声:“你高兴就好。”
这么引战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真心实意得让颜欢欢恍惚。
“皇上,我……”
“皇上,王太医、徐太医和秦太医到了。”
老中医们来了,颜欢欢将下半句话咽回去,赵湛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她,冷淡目光扫过前来通传的随井一一主子登基,他也跟着鸡犬升天,混到太监总管之位,想认他作爹的小太监可以绕御花园一圈。
“能走动吗?”他一顿:“算了。”
不等颜欢欢回应,赵湛就弓着身,动作慢而坚决地将她打横抱起,走出轿子,神色冷淡,彷佛九五至尊抱着一个女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传他们进来。”
由赵湛抱出轿子,颜欢欢才发现这轿安放在一座宫里,而这宫,她还挺熟悉。
卧槽,这不是东宸宫吗????
虽然太子登基后,没几年就嫌东宸宫不够华丽,配不上他大爷,重新翻修了一遍,到处都变得金光闪闪,但头两年的东宸宫,颜欢欢还是有着深刻印象的。
她昏迷七天,赵湛让她在东宸宫睡了七天?
前朝不炸,徐王妃也没炸?
匪夷所思。
三位太医垂首进来,颜欢欢的病情稳定下来之后,赵湛也烦每天十来个人的打转,就将医术最好的两位留下,秦太医则是替颜欢欢诊治过两回,眼望熟之余,应该了解她的情况,是以特许他留下。
当然了,秦太医本人,是非常,十分,超级不想留下来的。
瞅着皇上对颜侧妃的重视程度,万她一病情恶化,这个锅盖下来,恐怕小命不保。
是以颜欢欢醒来,三位太医今夜回家,都要烧一根高香感谢佛祖保佑。
后宫位份还未定下,依大晋的规矩,一切还得等送葬队伍带着先皇的棺材送进陵墓,才能开始操办。三人进来,先给皇帝请安,叫到颜欢欢时,机灵地只称其为娘娘一一地位高的女人,一概叫娘娘,准没出错。
随着三人进来的,还有负责看伤口的小医女。
赵湛将颜欢欢放在榻上,三人隔着屏风跪下,虽然只有一个人影,也不敢抬眼多看。
“都起来吧,赐座。”
皇帝一挥手,随井早已备好了垫子,三人连忙谢恩,坐得小心翼翼。
这时的皇上,随和得让人都要忘记,颜侧妃昏迷头两天,他那副阴沉凶恶得要吃人的模样了。
医女检查过伤口后,回禀三位太医一一身位妇女,她只能描述伤口,没有诊断的资格,三人听了,均目露讶色,王太医沉声:“娘娘的病情儿戏不得,你肯定?”
“奴婢肯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随着三人沉吟,赵湛的心亦一沉再沉,一改以往沉稳作风,急不可耐地开口:“王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得,他是跨不过这个坎了。
王太医蹙眉:“回皇上,臣等讶异,只是因为娘娘……好得太快了。”
方才医女看到,颜欢欢的背,伤口已经彻底愈合,只剩下一道深红色的伤痕。
若不是伤口留得深,这好转的速度,太医们都要以为,那一夜的生死惊险只是一场梦一一他们可是亲眼见着,整把短剑深入其背,只余剑柄露在衣服之外!
“是以,臣以为,刺客所用的短剑极薄,想来是为了方便隐蔽地贴身放置而设,虽削铁如泥,但也好在剑身薄,没有伤到娘娘的要害。在太医院合力之下,娘娘应当没有大碍,只需好好休养,戒腥辣,尽量吃得清淡,但是……”
颜欢欢听在耳里,暗忖为官之道果然在於臭不要脸,还揽上功劳了。
王太医迟疑:“娘娘的背上伤痕,怕是难以完全消退。”
“哦,”
赵湛松口气:“朕还以为你们要说什么。”
这一放轻松,威严都溜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