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亲王,两位国公,三位侯爷,可见对这次提亲的慎重,偏偏对方提亲的对象却不是长房的姑娘,而是五房的,这出人意料之外的发展,确实让人有几分不真实感。
倒是已经将心态调整过来的靖安侯看着下面这群弟弟,转头对管家说道:“将这些彩礼送到叠翠院的库房里。”说着,又顿了下,“等七小姐出阁时,让她带过去。”
一般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会将男方提亲的彩礼及下聘时的聘礼都作为嫁妆将来一起送过去,当然不当嫁妆一起送过去留着也没什么,世情如此。只是靖安侯觉得这桩亲事太过慎重,单是今日提亲规格就这么大,到时候下聘、迎娶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外头那么多人盯着,自然不能做出让侯府丢脸之事。
靖安侯吩咐完,见这弟弟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以为他还在犯倔,就道:“卫国公世子人中龙凤,又深得皇上宠爱,姝姐儿能与他成就姻缘,是再好不过的事,你可千万别犯傻。”
霍五老爷低声道:“可我当年答应过姝姐儿她娘,只要姝姐儿不愿意,就不会随便定下她的亲事。”
当年发妻临终前,他曾来到床前,送她最后一程。
仍记得那个美丽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美得精心动魄,她笑着看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让他好好照顾女儿,将来女儿的亲事,只要女儿不答应,一定不能应下。
可最后他却没有做到对她的保证,他没有照顾好女儿,让女儿被抱到虞家,现在女儿的亲事,他依然没有询问女儿的意思,就径自答应了。
靖安侯听得头疼,这个弟弟的性格不适合官场,这么多年,都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依然保留着一种天真,偏偏有时候又极为任性,犯起倔来,让人拿他无可奈何。
靖安侯说了几句,甩袖就走了,不想理他。
这桩亲事旁人求都求不来,他竟然还想着先询问女儿意见,要是女儿不同意,他是不是当着荣亲王的面就要驳回去?皇帝派荣亲王来提亲,这不是摆明着不给人拒绝么?拒绝了,那可就将人都得罪死了。
霍五老爷还真是想着拒绝来着。
看着那些彩礼被一一搬到叠翠院,他想了想,决定走叠翠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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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姝听说父亲来了,忙从床上爬起来,让丫鬟给她重新挽发,换了一身衣服,方才出去。
霍五老爷坐在偏厅里喝茶,见女儿款款走来,忍不住打量她。
她今日穿着雨过天青玫瑰纹亮缎对襟褙子、下面系着一件月白色的挑线裙子,发上简单地插了一支玲珑山茶花珠钗,打扮得十分简单,却掩不住她天生的丽色。
一晃眼,女儿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而这些年,他竟然从未去看过她一眼……
霍五老爷心里不免有几分愧疚,清了清喉咙道:“姝儿,今日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先前为父已经应允这门亲事。”顿了下,他又道:“不过,为父还是想来问问你,你可愿意?”
若是女儿不愿意……
霍姝有些惊讶地看他,发现父亲眼底的晦涩,只愣了下,就低下头,有些羞涩地道:“自然是愿意的。”
霍五老爷以为她是怕得罪荣亲王,忙道:“如果你不愿意,大不了为父拼着丢官,也要给你择一门好亲事。”
霍姝听到这里,差点忍不住想笑。
她及时克制住了,垂下眼眸,淡淡地道:“爹,你放心吧,我是愿意的。卫国公世子很好,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真的?”霍五老爷盯着她。
霍姝抿嘴笑了下,面上露出些许红晕,有些羞赧地点点头。
霍五老爷终于松了口气,似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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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不出半日时间,荣亲王去靖安侯府替卫国公世子提亲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还未等京城的人消化完这消息,接着宣旨的内侍就来到靖安侯府,皇帝亲自为卫国公世子和靖安侯府七姑娘赐婚。
如果说,荣亲王亲自去靖安侯府提亲已经是轰动,那么接下来皇帝赐婚,算是将这桩亲事真正定下来,无法更改。
从这也看得出来,对于这桩亲事,皇帝是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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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宁长公主府里,泰宁长公主的脸色从早上听到荣亲王去靖安侯府提亲开始,就一直黑着,直到现在,得知皇帝亲自赐婚,脸色阴沉之极。
“怎么会这样?皇兄到底在想什么?”泰宁长公主气得摔了手中的粉彩花鸟茶盏。
“卫国公世子的婚事,是不是有什么内情?”驸马高勤有些迟疑地问道。
他知道长女高倾心于卫国公世子聂屹,作为父亲,他宠爱女儿,自然也希望女儿能如愿。只可惜聂屹身份特殊,且又有皇帝护着,没人敢作主聂屹的婚事,是以纵使妻子也希望女儿能嫁给聂屹,却一直没有机会能促成这桩婚事。
如今聂屹的亲事突然就这么定了,而且所挑的人选还只是个侯府五房的七姑娘,听说那霍五老爷只在礼部挂了个闲职,这身份也低了一些,要不是靖安侯府未分家,这霍七的身份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而且听说那霍七是刚从外祖家回来,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姑娘呢,皇上怎么就这般轻率地赐婚?
泰宁长公主猛地转头看他,一双眼睛阴鸷之极,闪烁着教人心悸的寒芒,让高勤怔住。
泰宁长公主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冷笑道:“确实有内情,不过是本宫那好姐姐瞧不上咱们筠儿罢了!更可笑的是,瞧瞧他们选的是什么人?那靖安侯府的七姑娘哪里比得上咱们家筠儿?”
高勤怕她气坏身体,忙上前扶她,“莫气,既然他们瞧不上筠儿,那就算了……”
“怎么可能算了。”泰宁长公主气得推开他,一手拂开桌上的茶盏杯碟,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们瞧不上筠儿,我也是不稀罕的!可他们挑中哪家的姑娘不好,偏偏是靖安侯府的七姑娘!”
高勤见她气得直哆嗦,忙为她拍抚心口,扶她坐下,就怕她气出个好歹来。
泰宁长公主直喘粗气,抓着驸马的手,一双眼睛像淬了毒一样,咬牙切齿地道:“你可知道,前些日子,崇儿还缠着我,让我去靖安侯府为他求娶靖安侯府的姑娘。”
高勤心知有异,脱口而出,“莫不是那七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