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桑嘀咕道:“我可再不敢怎样了。”她心有余悸抱住了裴孤锦,将头枕上他的肩:“你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被我逼疯要自残,心里又怕又愧疚,觉得自己可太坏了。”
小兔子精又回来了!裴孤锦笑道:“这不能啊,这才哪跟哪,怎么就能把我逼疯?”他凑去宋云桑唇上一吻,完全忘记了方才自己无计可施的苦逼,昏聩道:“桑桑才不坏,桑桑就是有点小性子。没关系,我喜欢!”
宋云桑便微红了脸。她指尖戳了戳男人的肩膀:“郑都督真没说错。行事出格无法捉摸的人,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裴孤锦就当是她夸他了,甚美互相吹捧道:“哪里哪里,桑桑也挺无法捉摸。看你这去水牢喂蚊子的法子,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
宋云桑:“……”
宋云桑瞥他一眼,也不和他计较了。她脸蹭了蹭裴孤锦的肩窝:“阿锦……我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裴孤锦被她蹭得心又痒了:“不止没事,这回抓住了倭寇首领,证据可是板上钉钉,任谁也偷不走了。”他将宋云桑从怀中挖出来:“桑桑啊,你爹爹有救了。”
宋云桑先是欢喜点头,而后腾地涨红了脸。她磕磕巴巴道:“阿锦,你、你说这个……干什么啊?”
裴孤锦便知道她想到了牢中的主动献身。裴孤锦剃了眉毛也能飘,假做严肃道:“你说我干什么?”
宋云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半响,她委屈道:“可是,阿锦不是答应了我,会等到洞房花烛夜,让我穿最漂亮的嫁衣……”
她不好意思说下去了。裴孤锦偏偏追问:“然后呢?”
宋云桑怔怔“啊”了一声,努力接道:“躺在、最柔软的床上?”
裴孤锦贴近:“还有呢?”
宋云桑捂住脸,又羞又恼:“不许再问了!”
裴孤锦便笑了。他又搂住了她,轻吻她的发:“我怎么了啊,我不就是随便和你聊聊天吗。”他顿了顿,状若淡然道:“我在水牢中无事,挑了个成婚的黄道吉日,便是下月初八。你觉得行吗?”
宋云桑捂脸的手原本都往下挪了,现下又遮了回去:“你、你这是自己和我提娶吗?”她的声音软软的:“哪有你这样的啊。总得让长辈上门提亲吧,你爹爹上回都没松口呢……”
裴孤锦心头一喜:“我爹早松口了。”他装模作样担忧道:“就怕你爹爹恢复了侯爷身份,又看不上我。”
宋云桑急了,拿开了遮脸的手:“我爹爹才不会这么势利呢!”
裴孤锦心中愈发飘了,面上却还是忧虑道:“这不是势利的问题。他心疼女儿,自然要帮女儿找个好郎君。”
宋云桑话便脱口而出:“谁还有你好啊!京城里对媳妇最好的,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裴孤锦一瞬,眼角眉梢都喜气洋洋!宋云桑说完这话,才惊觉中了计,愤愤瞪了眼裴孤锦。裴孤锦被这小眼神瞪得,愈发飘飘欲仙了:“哎,你瞪我作甚,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吗。”
宋云桑:“……你就装吧!”
裴孤锦终于笑了开来,用力将宋云桑搂进怀中:“桑桑,”他叹道:“那我便当,你是心甘情愿嫁给我了。”
宋云桑在他怀中,嘟囔着道:“我不是早就愿意了么……只要你下月初八前,赶得及回京。”
裴孤锦得了这应允,整个人都肉眼可见抖擞起来。不止校尉们,郑都督的士兵,就连青云山的义军们,都觉得钦差大人一脸扬眉吐气,每天昂扬得仿佛一只打赢了胜战的大公鸡。有了郑都督的人手帮忙,不过一日,证词就基本整理好。裴孤锦给圣上写了折子先送出去,又给魏兴传了个话,便火急火燎启程返京。
他们随同郑都督的兵马一起行到了闵浙边境,准备在此处分别。裴孤锦依旧带着校尉们经水路返京,郑都督则行陆路。分别之前,裴孤锦又拿着一封信,去找郑都督:“郑都督,你下回送消息给京城时,帮我捎带上这封信。”
郑都督嘴角一抽:“裴老弟,我用驿站送消息给京城,是向圣上汇报情况,你送信又是什么要事?”
话一出口,郑都督脸色一变,立时后悔了:“不不,当我没问……”
可是已经晚了。裴孤锦看似苦恼实则满心炫耀道:“哎,这不是下月初八我和桑桑便要成婚了么,府上总该布置一下,婚礼上的物品也得采买。我人不在京城,也只能传信过去指示一番了。”他掸了掸衣袖,是惯常的得瑟模样:“没办法,我家桑桑太喜欢我了,这么着急嫁给我。我也不能委屈了她不是?只好上心些了。”
又被迫塞了一嘴狗粮的郑都督木然道:“裴老弟,我方才是嘲讽你,你没听出来吗?裴老弟脸皮见长,这些话在你上一次、上上次、上上上次……找我给京城带信的时候,都说过了,你忘记了吗?”
裴孤锦哈哈一笑:“啊,是吗?那不一样啊。上一次给京城送信,是让我府上管家采买清单的第八版,这是第九版。我和桑桑闲来无事,也就只能聊一聊我们的婚礼了。这一来二去,不就想到了些别的,赶紧补上……”
郑都督一把抽过裴孤锦手中的信件,打断了他的吹嘘:“我帮你送!”他摆摆手,只想赶这个荡漾的男人走:“行了行了,没事回去陪你的桑桑!”
裴孤锦负手昂头:“哈哈哈,郑都督也知道她黏我啊。哎没办法,我家桑桑长得这般漂亮,又聪明可爱,就算黏我一些,我也只得受着了。”他甚美朝着郑都督一拱手:“那郑都督,我这就告辞了。”
郑都督离开的脚步一顿,转回了身:“等等!我有个事早想说了!”他皱着眉,不悦道:“裴老弟,你天天麻烦老哥我办事,还跑来和老哥吹牛,这便算了。怎么这些天,你还叫我郑都督了?”
他一拍裴孤锦肩膀:“你继续叫我郑老哥啊!”
裴孤锦笑容一滞,飞速退后两步,仿佛要和郑都督撇清关系:“不可不可,郑都督年逾四十,我却才二十四,相差近二十岁,如何能唤你老哥?”
郑都督不高兴了:“你还推脱?!你是和老哥见外了吗?”
裴孤锦抬手做了个制止手势,仿佛听多一句“老哥”都是侮辱了他耳朵:“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往后还是唤你郑老叔吧。”他也拍了拍郑都督肩膀:“咱俩谁跟谁啊!那不是亲叔侄,胜是亲叔侄!”
郑都督:“……老叔?”
裴孤锦却不再给他机会多说,再次一拱手:“好了,我这就去陪你那侄媳妇去了,送信的事,郑老叔你多担待!”转头大步流星走了。
突然长了一个辈分的郑都督:“??”
两拨人马分离,裴孤锦乘船,沿着水路朝京城行。船上无事,裴孤锦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不用上朝不用干活,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抱桑桑,高兴了再召集校尉们来个即兴吹嘘,简直不要太美滋滋。当然,如果每天晚上能和桑桑进一步交流到最后,那就更完美了。
堕落了十来天,裴孤锦觉得自己都要腐化了。收到郑都督传信时,他心中还挺嫌人烦的,搂着美人儿吩咐魏兴:“你先看看吧。能解决就别来找我。”
魏兴任劳任怨拿着信下去了。宋云桑十分替裴孤锦羞愧,见魏兴离开,拧了下他胳膊:“郑都督没事不会给你传信,你快去看看!”
裴孤锦强行压了压心里那个飘惯了的小人:“好好好,我也没说我不看啊。”
他去找到魏兴,便见魏兴神色凝重。裴孤锦终于正色,接过信纸一看,便见那张薄薄宣纸上,只写着一句话:“宋侯爷被人毒害,性命垂危。”
仿佛噩梦重临,裴孤锦一瞬,竟然有种不真实感。信纸掉落,又被他抓住,揉成一团。他扶着船拦而立,感觉头脑阵阵眩晕: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宋侯爷出事了。
唯一一件能让桑桑不信任他、与他反目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裴孤锦忽然暴躁起来,狠狠一拳砸在栏杆上:“怎么回事?”他压着声音,却压不住怒意:“那是镇抚司,那是昭狱!我还派了那么多人保护他!尹思觉是怎么下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