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一个旋身跃起,掠地来到景笙正站着的大树下,抬脚向那树干一踢,霎时便摇落满枝满枝的白雪。
这一番动作速度很快,几乎是景笙刚刚抬脚要躲之时,那雪便洒下来,将她这个儿的笼罩在雪幕之中,其中几块还不偏不倚的正落进她热乎乎的颈窝,让她不由浑身一颤。
阿宁立在边上,不由被逗笑出声。
抖落着满身的雪,景笙扁扁嘴,“我说顾大小姐,你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言罢又转向阿宁,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我说小宁儿,你刚刚还答应了嫁给我,这会儿就舍得帮着别人欺负我了?”
阿宁面上一红,“谁,谁说要嫁给你了?”他被问时根本没说话好不好?
景笙挑眉,“不说话就是默认嘛?小宁儿,你说是不是?”
阿宁瞪她一眼,“我还要去帮少君熬今日的汤药,不跟你瞎扯。”
他说着跺跺脚跑开,景笙笑出声,“顾大小姐,您和少君好好玩儿,在下就不当这电灯泡咯。”
一时,园子里安静下来,顾宛央旋身落到慕词身边,“喜欢吗?”
指的是那个胖胖的大雪人。
慕小公子抿抿唇,“它很独特。”
这个它不清不楚,不知是在说雪人,还是在说堆了雪人的那个人。
顾大小姐看看他,“小词在想什么?”
慕小公子转过首,轻轻眨两下眸子,“妻主,我们堆一个雪人好不好?”
顾大小姐笑笑不答,道一句“小词等等。”旋即飞身而去。
不过片刻,一个毛茸茸雪白雪白的东西被塞到他手里,耳边响起顾大小姐的声音,“用它暖着手。”
他低头去看,正对上白兔子小顾一脸哀怨的神情,它红红的大眼睛此时更红上几分,有些多愁善感的喜感。
若有人知兔子懂兔子,便能知晓白兔子小顾此时的心情,它觉得它此生受的所有不公平都源自这个坏名字。
它今时已是看得通透,它那个坏坏的大小姐喜欢且只喜欢和慕词两个字沾边的一切的一切,其它一概分不得她半点儿怜惜。
不信你看,那只丑丑的黑兔子小慕正安稳地窝在锦缎被褥里睡觉,它却要到这冰天雪地里受冻。
哎,为什么偏偏是它被起错了名字?
悲戚地垂下脑袋,小顾往慕词怀里蹭蹭,终于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便不再动弹。
临闭上眼睛前,它呷呷自己三瓣的小嘴巴,好在这世间还有它的美人少君对它满满温柔。
见怀中的兔子由最初的不安分渐渐沉定下来,慕词抬手抚了抚小顾长长的耳朵。
不经意地抬眸时,竟见顾宛央已拿起景笙用过的铲锹堆起雪来。
这一刻,他心间动了动,眸色悄然转浓,深深的,盈着明媚而嫣然的微芒。
原来这么久过去,她还是能这么轻易地,引他心动。
这个满脸认真,动作却有些笨拙地铲着雪的人是他妻主,也是第一皇商顾府嫡出的大小姐。
她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击败各方的阴谋阳谋。
也在武学上勤学苦练近乎苛刻地从不懒惰。
如今,她因他简单的一句话,拿起了从小到大不曾碰过的铲锹,做起了明明随便叫来几个侍人就能完成的事情。
抿抿唇,他返身回到屋里拿出些东西,顺便放下了已然睡熟的小顾。
然后,他一步步靠近她身边,伸手扯住她的衣袖,在她回首时绽出一脸明媚笑意,“妻主去歇歇,剩下的我来。”
她勾勾唇角站到一侧,“好。”
其实并没剩下什么。
因为待他将手中拿着的两颗圆形衣扣、一块水滴形琉璃、一只近似三角形的荷包布面按上去,这只雪人便完了工。
放下铲锹,她走过来揽上他,“还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