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三九寒冬,叶如瑶却全身直冒冷汗,整个人就像是被人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样。哪怕她此时双眼无神,小脸苍白得如同一个死人,可她的五官仍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精致美丽。
产婆害怕极了,也惋惜得很,这小娘子血崩了,可是小娘子身边的小姑娘却不肯让她出去请大夫。
依依命令产婆将叶如瑶扶了起来,产婆扶起后,她扯开了叶如瑶的衣裳,将包在襁褓中的婴儿塞入叶如瑶怀中,她一手轻托住婴儿的头,一手捏住叶如瑶的□□,塞入婴儿口中。
婴儿还未曾睁眼,只凭着本能拼命地吸着吮吸着她的□□,叶如瑶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整个人仿佛飘在虚空中。
“姑娘,这小娘子不行了,”产婆恐惧道,“再不请大夫就要死了。”
她身下的血已经漫延了整张床铺,渗透了床板,一滴滴地往下滴着。
叶如瑶虽然睁着眼,却什么也看不进去,此时此刻,听觉倒是异常地灵敏,她能听到一滴一滴的清脆灵动的水声,就像是她幼年时,在山涧中玩耍时听到的声音。
“那又如何?”依依阴沉着脸对产婆道,“我只要孩子。”
产婆被她这可怕的模样震住了,不敢再说什么了,其实也是,这个小娘子流了这么多血,哪里还活得下来。
就在产婆以为叶如瑶已经死去的时候,叶如瑶却眼珠子一动,怔怔地看着头顶。
她缓缓抬起手来,她腕上带着一个晶莹的玉镯子,这是那阵子她寄居在逍遥府的时候,朱长寒送给她的,她有些干涸了的目光盯着腕上的镯子,唇动了动,喃喃道:“表哥……”
她的手突然从空中落了下来,镯子正好打在床沿上,一下子就碎了,她听见了玉块掉落在地的声音,眼睛一动不动了。
产婆心惊,轻轻摇了摇她,她还睁着眼,可是眼睛已经没有光了。
她怀中的婴儿还不知自己的娘亲已经去世,仍在闭着眼吭哧吭哧地吃着奶。依依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这个孩子,从他出生这一刻起就注定要背负着血海深仇了。
待他吃饱后,她才将他抱了起来,孩子也吃累了,睡得正香。
产婆哀叹了一声,“可怜了这么一个绝色的小娘子了。”她絮絮叨叨地念着佛经,帮叶如瑶轻拢了衣裳。依依抱着婴儿缓缓走到她身后,指间不知何时捏住了一支闪着黑光的绣花针。
产婆敏锐地觉察到了身后的杀意,从她袖中,滑出了一只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上)
叶如瑶难产而亡的消息传到祝融耳中时, 已是半个月后。
叶如瑶的孩子已经让皇上的人给带走了, 依依在与暗卫争夺孩子时受了重伤落入河中, 虽未打捞到尸体但只怕也活不了了。
祝司慎的孩子,皇上是不会让他光明正大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可祝融也不知圣上欲如何私养。这不是他能插手的,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就算他和祝司恪要插手, 也得等到皇上驾鹤西去之后。
今日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正好是叶如瑶的生辰,叶如蒙想起这事,突然提起了她,“三姐姐还是没有消息吗?”
祝融顿了顿, 祝司慎有后是个绝对的秘密, 他和祝司恪也是一直在装不知道,这种事他不能让蒙蒙牵扯进来,如此一想, 他便摇了摇头,“没有。”
此事他尚不能插手,只能由皇上来处理。
叶如蒙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皇上最终还是处理了,他没有让叶如瑶继续不明不白地“失踪”下去。
三日后,叶如瑶的尸身被人送了回来,只说是她隐姓埋名跑到了南方去,寄居在一户人家里,后来不幸暴毙。她的尸身已经发臭肿胀,不过因着天气寒冷,再以冰块镇住,倒也勉强能辨认出来。
朱长寒得知的时候,叶如瑶刚下葬完,他狂奔至她坟前,痛哭不止,以双手刨坟,刨至双手血流不止,最终体力不支晕死过去。
待他醒来时,已身在逍遥府中,他三番五次欲寻死,最终被捆绑了起来。只是捆绑几日后,已有些神智不清了,再之后,痴痴笑笑,无法辩人,连自己的爹娘都不识得了,逍遥侯夫人为此愁得天天以泪洗面。
直到二月花朝节的时候,叶如漫去了一趟逍遥侯府,情况才有所改变。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叶如漫模样长开了之后,与叶如瑶愈发相似起来,尤其是一对桃花眼,波光流转,几乎与叶如瑶一模一样。
朱长寒见了她,原本还在闹腾的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呆愣了许久后,突然毫无征兆地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刹那间泪流满面,“表妹,表妹……你回来了。”
叶如漫整个身子一僵,心不由得一痛,她知道,他是将她当成叶如瑶了,她有些抗拒地想要推开他,可是朱长寒将她抱得极紧,她唇张了张,“表哥,我是漫漫。”
“瑶瑶。”朱长寒泪中带笑,“瑶瑶。”
“我不是她。”叶如漫眸色哀痛,她经历了这般起起落落,一双眼睛早已有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沧桑。
“瑶瑶!瑶瑶!”朱长寒突然大发雷霆,气得当场摔东西,将桌上的、八宝格上、花几上的所有东西,能摔的全摔了,一时间,室内喧哗不断,满地狼藉。
叶如漫立在原地,那碎片时不时溅到她衣裙上,她闭着眼睛紧紧地捂住了耳朵。
“漫漫!”逍遥侯夫人冲了过来,她整个人憔悴得就像是老了十岁,她按住叶如漫的肩膀,“漫漫,我求求你,你就当一下她好不好?”
叶如漫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有着隐忍的眼泪,张唇道:“可是我不想。”。
“我求求你了,就当姨母求求你了。”逍遥侯夫人整个人都跪了下来,紧紧抱住叶如漫的双腿,这阵子以来,她已经让朱长寒折磨得快崩溃了。
叶如漫硬是转过了身去,她不要当别人的替身。
“瑶瑶,你别走!”朱长寒以为她要走了,立马冲了过来,从她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肩上,“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我以后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每天都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朱长寒痛哭泪流,眼泪很快便打湿了她的衣襟。
叶如漫落了泪,转过身去看他。他今年不过才十八岁,可是鬓边已有了几缕灰白的发,那一双温暖的眼如今满是血丝,只生生惦记着另外一人。
叶如漫看着他熟悉而憔悴的面容,忽然痛哭不止,他心疼她三姐姐,又何曾心疼过她?她的娘也死了啊,她的弟弟也死了啊!她和叶如瑶有什么不一样吗?她们有着一样痛苦的经历,可她的待遇样样不如她,他为什么就不能分一点同情给她呢!
朱长寒母子二人一上一下紧紧抱住了她,三个人都在痛哭,却各有各的痛苦。
***
三日后,容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