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锡臣掀开帐子看窗户那里,见外面天还是黑的,便又把帐子给放下了,扭过头来看陈玉娇,见她也是醒的,忍不住好笑。
他可不觉得她这是认床,每晚比他睡得香多了,他还没睡着呢,她都已经打着小呼噜了,想到在陈家时,每天不管他起多早,她一副熟睡的样子,现在来看,十有八九是装的。
觉得里面有些闷热,拿起旁边的扇子扇风,他也不想起来,陈家那时候要上工,没办法偷懒,现在也想学着陈玉娇,好好躺一会儿。
陈玉娇往他旁边凑了凑,圆鼓鼓的肚子夹在两人中间,小家伙应该是醒的,活泼的在里面闹腾,俞锡臣侧过身来对着她,然后伸手轻轻摸了摸,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还抬起脸来对陈玉娇道:“过几天我找个时间带你去趟医院检查一下。”
以前在乡下时没那个条件,医疗点的那些人小病会治,但稍微厉害点的就不太拿手了,这次都说孩子健康。
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靠谱。
陈玉娇也摸了摸肚子,一脸骄傲道:“我发现这孩子特别懂事,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爱折腾我,每天在肚子里跟打架似的,现在到了这边,尤其是这几天,可能是知道我们忙,都安安静静的。”
偶尔踹一脚,仿佛跟她说自己好好的,不用担心。
她想起自己堂姐以前怀孕时候的样子,尤其是大堂姐,那真是吃什么吐什么,大伯母去看了后回来直哭,心疼大堂姐受苦了。
可她怀孕了啥感觉都没有,就是肚子沉了点,能吃能睡,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俞锡臣听了笑,一脸满足道:“安安真乖。”
安安是他们给孩子取得名,按着俞家族谱,这孩子应该是“承”字辈,所以想着不管男孩女孩都叫俞承安,只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一辈子。
陈玉娇也没反对,只要不是叫什么狗蛋,她都能接受。
挺了挺肚子,对着孩子笑道:“乖宝,踢一个给爸爸看。”
不过,陈玉娇还是习惯喊乖宝,以前她爹爹就是这么喊她的,大了后都一直改不了口,她娘亲还经常说他,说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还能这样?
不过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她本来就是宝嘛!
肚子里的小家伙可能似有所感,居然真的在肚皮上踹出了一个小脚丫印,引得俞锡臣笑弯了眉眼。
轻轻拿手去摸,只与小脚丫隔着层肚皮的距离相碰。
在小脚丫收回去时,还有些舍不得的不愿挪开,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好像只是平平常常的触碰,但又好像是多了些别的。
每次都带给他不同的体会和感触。
忍不住抬起眼皮看陈玉娇,人正垂着眼望着肚皮里的孩子,脸上笑得灿烂。
哪怕如今怀了孕,从她脸上也丝毫看不出多少风霜与成熟,似乎还像当初结婚时那般娇娇俏俏,活泼灵动的像个孩子。
俞锡臣心里突然有些感慨,要不是有她一直在身边陪着,他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心情都不差。
……
早上,两人没出去吃,昨天俞锡臣从外面买了煤和米回来,起床后,就在院子里生起了炉子,陈玉娇则在旁边洗漱。
水还是昨天晚上接的,出门往前走,巷子那里有个空旷的地方,左边是公共厕所,右边就是一个水槽。
每天早中晚会各有一个时辰来水,这就需要他们去排队接了,这边住了十几户人家,去的晚了还不一定能接的到,有的人不讲理,接了一盆又一盆。
要是等到最后,水会特别小。
陈玉娇对这事格外积极,经过这两天的观察,心里差不多摸准时间了,每天不等人喊,她就催促着俞锡臣赶紧去。
生怕他们去晚了吃大亏。
洗好后便蹲在一旁看他忙活儿。
俞锡臣弄了半天终于把煤球给点着了了,一边弄还一边嘴里说着话,“北方那里也烧煤,为了方便,我们经常会封火,就是让火不灭,中午做完饭要封到下午,晚上睡觉还会封一宿。”
“这可是个技术活儿,如果弄不好,不是烧没了就是给灭了。”
他就记得他爸本事不到家,十有八九都给弄灭了,每次都让她妈嫌弃的要死。
“我们那里冬天冷,睡得不是木板床,而是炕,也就是泥糊的床,中间是空的,里面烧着煤,开始烧的时候烫得人睡不着,跟烙饼一样翻来覆去,但后半夜就不行了,躺在炕上面,后背是热的,但胸口是凉的。”
“我们家里条件还算不错,不缺煤用,有的人家里穷,就像以前我的一个同学,就一双鞋,大冬天的怕鞋子被雪给弄湿的,直接光着脚跑到学校里来,到了班上才穿上鞋子,家里别说煤了,连被子都不够用。”
陈玉娇听到这些,忍不住好奇他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北方她也住过,可没听说过什么炕,不过他说的这些倒是和侯府的壁炉、火墙有些相似,用两块筒瓦相扣,做成管道包在墙的内侧,与灶相连通,哪怕是在冬季,屋子里也是暖和和的。
还有金、银丝炭……烧起来一点气味都没有,后来京都还盛行一种带着香味的梅花炭,用火盆装着放在屋子里,待久了身上还弥漫着一股香味。
不过看他笨手笨脚的模样,忍不住撇撇嘴道:“你可拉倒吧,点个火都要这么久,还在我面前显摆。”
她都不想说他。
真当她没见过世面呢?
想当初她在南方诗会大放异彩,在京都花灯节拔的头筹时,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俞锡臣听了,没好气的抬头看了她一眼。
张了张口,突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最后死要面子的丢下一句,“我跟你说不通。”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