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同僚之间的关系不能送,那这男女之间的关系可以送吧?”就这么句话,李怀阳一个大男人愣是支支吾吾了半天。
听到这里,宋绮罗轻咳了几声,她抬眼看了一下府里的下人,那阿碧在一旁低着头似乎忍不住想笑。
“李大人,此事下官不急,真的不急。”这些日子平白无故接近她原是为了这个,倒真给她吓到了,由于是女官,宋绮罗虽有几分姿色,可主动上门提亲的人还未出现过,她娘提过给她找媒婆搭线,可她爹一心指望她往高处爬,怕她成了亲本就不思进取的心更加懒惰便不让她娘找。
“宋大人,如今我业已成,就这亲还没成,家里长辈催的急,其实两年前科考放榜我便注意到你,一个女子能考进三甲,实在令我佩服,后来那场大雪之后,见你还坚持着来上朝,便是更令我钦慕,我——”
“李大人,别再说了,阿碧,阿福送客。”
李怀阳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赶出来,他看着满怀的布匹,恼火的扔给旁边的小厮,他自觉风流倜傥,文采非凡,身居要职,这宋绮罗怎就看不上眼呢?
“小姐,我看这李大人模样清俊,其他条件也不错,你怎么就直接拒绝了?”阿碧有点惋惜,她家小姐都快十七岁了,这放在寻常人家哪怕没成亲的至少都已经许好了人家,奈何老爷夫人对此不上心。
“模样好的就可以答应吗?那丞相大人可比这李大人更加英俊。”宋绮罗脑子里立刻冒出了这么个人,想来是近日见得多了。
“可丞相大人也没和李大人一样上门提及此事。”阿碧小声接了一句。
宋绮罗气急,这丞相大人就是那天上的人,她是连人家能来宋府这事都是不敢想。
“今日之事不要告诉老爷夫人。”
“是。”
丞相府的地牢里,一片阴暗潮湿,地牢空间不大,最多能关押四五个犯人,不过此时地牢的铁栅栏里只关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守牢的侍卫搬来一把太师椅,随后一个颀长的身影从入口处走了进来。
男人在太师椅上坐下,里面那女人忙扑在栅栏上,阴暗间还能看出她的面容,憔悴不堪,脸色蜡黄。
“相爷,奴家错了,放奴家出去吧。”
梁琰盯了她许久方道,“谁指使的?”
“没有谁,是奴家自己想动的手。”
“蠢货,如果没人指使是你自己想杀本相,本相为何要放你出去?如果是受人指使,本相就更不能放你出去。”
“相爷,奴家保证再也不回相府。”
“本相来是提醒你,记住,今晚若是不招出幕后主使,那明天本相便派人将你送到边疆军队里去。”说完便起身拂袖而去。
“相爷,你不能这么对我,相爷!”
铁门合上,那女人刺耳的声音被隔绝,管家匆匆走了过来,说道,“相爷,两位大人都在书房候着。”
明来和武士文是他在朝中最信任的两个心腹,三人议事通常在这相府的书房里。
“查的怎么样?”他推门进来便问。
“相爷,这事恐怕和镇南大将军脱不了干系。”武士文道。“他虽守在南边,可其女贵妃娘娘还在宫中,如今正得圣宠,下官怀疑这舞姬也是奉了贵妃娘娘的旨意。”
梁琰轻笑,“且随他闹腾,本相自有让他们收不了场的时候。”
明来与武士文互相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跟了梁琰这么久,还真没人能真正整垮过他。
“对了,明来,我让你查的那宋绮罗查的如何了?”
“回相爷,那沈尚书确实是受于将军指使上参于你,这宋绮罗纯属挡枪的,就一个小女官,若是真出什么事,事情的后果也不好直接落在沈尚书上。”明来犹豫了一会,又说到,“另外还有一事,今天下了早朝之后,有人看到户部侍郎李怀阳提着东西去了宋府。大越律法官员间不得授礼,这李怀阳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大人下官怀疑是上门提亲。”
“这李怀阳跟的谁?”武士文问道,
“李怀阳在户部,自然是户部尚书。”
梁琰蹙眉,想起今日二人并肩而立的场景,莫名觉得刺眼。
“什么消息都往本相这里带,他提亲与否与本相有何干系?”
明来苦着脸,喃喃道,“不是相爷您让我密切关注这小女官的日常交往吗?”
梁琰不耐的瞪了他一眼。
“以后就只汇报有价值的消息吧,哪些有意义哪些没有自个衡量去。”
“是。”两人齐口应下。
“不过,相爷,下官斗胆问一句,这宋绮罗不过是个背锅的,估计接下来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不知为何还要派人盯着宋府?”
“本相打算重用这个宋绮罗。”梁琰坐到书桌旁,看着之前管家送过来的记载着京城所有客栈名字的名单以及所有参加明年春试举人名字的名单。
“大人,下官不明白,这个小女官有什么过人之处吗?而且,她是沈尚书那边的人那就等于是于将军那边人,我们不是应该防着吗?”武士文不解,这小女官一副唯唯诺诺诺的模样,他每次都不拿正眼瞧的,梁琰拿着笔的手一顿,深邃好看的眸子微眯,缓缓道,“这人倒是个没骨气的人,阿谀奉承,胆小怯懦,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言语严肃点,就不敢和你吭声,这几点在你们看来你们可能还瞧不上,但在本相看来这是缺点也是优点,只要本相还在这丞相位子上坐一天,她就不敢不乖,也是这样的人好办事,给点好处,时不时给几颗糖,事就能给你办妥,不过就算这宋绮罗真是一株墙头草,本相也有办法让她在本相这边屹立不倒。”
梁琰看人素来比较准,既然他了解如此透彻,明来和武士文不再多说什么,毕竟多一个为丞相所用之人没有什么不好。
第五章
今日早朝梁琰没有去,想是在相府等她过去,于是下了早朝,宋绮罗便匆匆赶回府中,换下官服,只着一身白色刺绣袄裙,再穿上她娘做的红色披衣,经过两天的艳阳高照,外面的积雪早已融化,出了门倒也不冷,只是这脚还没踏出宋府,宋老爷便喊住她。嘱咐道,“绮罗,要听相爷的吩咐,切不可自作主张。”
昨日回来告知她爹丞相令她与之私下考察举人之事,宋老爷一听,顿时一阵老泪纵横,道那丞相是慧眼识人,宋绮罗这铁杵快要磨成针,朽木也可雕,早已将那沈尚书忘到十八里之外了。
宋绮罗也是下定决心打算好好表现一番,待春试之后,没准还真能坐上那郎中位子。
为表诚意与谦恭,宋绮罗没有坐自家的马车,一路慷慨激昂的走到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