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却连眉峰都未动一下,似乎还在沉浸在这个惊人的秘密中。
京家主看到这样的云初,看着这个年轻而出众的女子,纵然是不喜她和太子在一起,可是,到底,云初并没有什么错。
错的……
“我想你娘对你下禁制,或许也是想拼着,如果你的将你的雾法禁制,看是否可更改命格。”气息凝了凝,京家主语气倒温和了几分。
云初这下终于缓缓抬头看着京家主,这一眼,透澈却无半点情绪,倒让京家主心中凛洌几分,开口间的温和又不再,”可是,你还是不知如何的冲破了禁制,且,雾法一日一日的强大起来。”
“我听说,这一代,京家的女儿虽然无会雾法者,可是上一代,也就是京二的姑姑雾法却是让京家其他人等望尘莫及,还活到了三十岁。”沉默良久,云初终于开口,只是,声音泌凉得让人如置冰窖。
京家主闻言,眉宇间好像想到什么,掠过一丝深沉的愁怅,“不错,因着这雾法,我京家一直少女,但凡生女儿,自出生起,便会在京家祠堂里洗筋易髓,而求不得雾法,至于京二的姑姑……她的雾法却掩埋得极深,待发现时已经十岁,可是京二姑姑又是少有的练武天才,让人心舍不得,是以,京家所有长老以自身功力,一直克制,方才能让她多活了十数年,只是……”京家主声音一顿,看着出初,“雾法,我京家只是受人授传,而非天生血脉有之,都要倾心数位武功心智皆高的长老搅碎心力方才只能挽留十年,那云初,你身为嫡系的雾氏一族之人,你觉得,谁能挽留?”
“这也是这般多年,京家女子少有的原因。”云初眼中的愕然震惊情绪已经退去。
京家主点头。
其中话里深意,自然也不言而喻,若有怀孕为女者,出生之后不能易筋洗髓,那……
只是,到底是少数。
而她云初是谁也控制不了的绝对变数。
“碎。”而这时,寂静中,一道不算响的碎声响起。
于如此时候,反而分外清晰。
然后,京家主下意识的看向屋内,屋内,因着门户大开,可见桌上的茶壶碎成几片,茶水肆流,碎片零落。
“时间刚刚好。”云初看着屋内碎掉的茶壶拧着眉宇开口,然后唇角上又上升起一抹苦笑,“只是,结果,却并非我想要。”
“你不需要谁来挽留。”云初话刚落,便听外面远远的传来一道男子声音。
如此熟悉,如此刻至骨髓里的熟悉,冰冷倨傲,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京家主豁然转头,看着转瞬间已经出现在院子门口,拂着五色花香而走进的景元桀,整个面色都是一变。
“太……太子?”镇定而历经半切的京家主看着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景元桀,声音都开始噎住。
声音噎住的同时,目光骤然一紧,一定,当即,原本还站着不动的身子骤然逼近云初,手中掌风气如狂风般向着云初的眉心掠来。
杀意,近在咫尺。
云初心头也是一紧,瞳也放大,太近了,又太快了,她就算是此时出手,自己也会受到那掌风波及,而且,她之前被京家主封了经脉,为了不让他怀疑,她就算是恢复也需要一个时间……
“砰。”一阵巨大的内力激荡声在空气中震聋发聩。
方才就要逼进云初的京猛然收手,骤然退后,面色发红又僵愣的站在那里,方才那一瞬,只有他清楚的知道,但凡对方再一用力,那他,现在就不是毫发无伤,而会被自己的攻击反噬。
而同时的,方才还在院子外面的景元桀此时已经出现在院子里,同时正慢慢的收回手。
而景元桀此时也没看向京家主,更没看向院子里因为方才那突然一幕而现身的几名京家护卫,笔直挺拔的身影迈着优雅的步伐直接向云初走来,“你不会,你不会活不过二十,我们也一定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景元桀在云初面前站定,目光微微垂下,专注,幽深,却无比的笃定。
云初这一瞬,有些怔忪,就像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突然就被一丝灰尘蒙了眼般,懵懂的看着景元桀。
景元桀这一刻也不再说话,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云初,眼底有光束缓缓如小溪流动,说不出的平静中,又好似低语诉说。
然后,一瞬之后,福如心至般的,云初却好像懂了,眼睛骤然一亮,方才心里纠结的一切矛盾情绪都倾刻间荡漾无存。
是啊,她想个毛线。
她不是云初啊。
她是穿越过来的。
如果说要死,原主已经死过一次了,关她毛线。
什么活不过二十,什么不能怀孕,一切都被打破了,不管是否是因为她娘的曾经所下的禁制影响了她的命格,可是,云初,确确实实是死过一次了。
她是焕然新生了。
云初这般想着,心中也豁然开朗,看向景元桀的目光,一瞬欣悦蔓延似明辉,“对,我不会。”云初说这几个字时,竟还透着鲜有的激动。
一贯最是擅长敛情收绪的她,这一刻,没有克制,还主动上前,一把抱住景元桀看着瘦却结实紧紧致的腰,头也顺势埋在景元桀的怀里,声音闷闷浓浓又轻轻柔柔,“景元桀,你真是我生命里的大救星。”
景元桀看看四下,没说话,只是手轻轻一拥,将云初纤细而紧致的腰身旁若无人的纳在怀里。
“太子,你不能和云初在一起。”而一旁,怔愣错愕的京家主也在方才那一瞬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也从云初看着破碎茶壶那句的“刚刚好”的话中反应过来,不过,眼下也不容他多说,看着云初和景元桀如此的如胶似漆,深情相浓,当下出声阻止。
“京家主,我能容忍你囚着云初六日,已是最大极限。”景元桀看着京家主,语声极冷,“我选定云初,谁也不能更改。“
京家主深自太子之心不可更改,再观其此时那高山厚雪般的神色,面色隐动,又看看还抱着景元桀的云初,眼底光暗交错,情绪急转。
京家主突然对着景元桀,语气无比的决绝,“如果我京云以京家全族性命,以京家数百年来对大晋的忠诚,请求太子殿下不要娶云初呢。”七尺男儿,凛然家主,人近中年,却依然风度韵存的京家家主就这样对着景元桀直接重重一跪。
云初眸光一紧,当下自景元桀的怀里抬起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京家主,看着不过京家主跪着这一瞬,原本守在暗处,此刻同时现身的数十京家护卫也紧紧跪在京家主身后。
一时间,原本花香四溢,秋风微拂的院子里,满丫丫,跪了一大片。
空气,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云初扶在景元桀腰间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却没出声。
“若是我不愿呢。”许久,景元桀面色不动,看着跪在地上的京家主,语气没有半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