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佑安皱着眉问:“是她的衣服吗?”
卫瞻将布条握在掌中,他起身,又看了一眼地面上的那摊血迹,不发一言,立刻去周围寻找。
霍佑安叹了口气,心中觉得霍澜音凶多吉少,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也和卫瞻分开,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找去。
霍佑安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线索,反倒是在山林中遇见了寻找的奚海生。
“霍将军可有线索了?”奚海生问。
霍佑安将那摊血迹和霍澜音衣裙被刮破的事情告诉他。
奚海生愁眉苦脸:“这……不太乐观啊。”
“是。鲜血的味道最能招引山林间的野兽。更何况夫人也不会平白无故流血,只能是……”
接下来的话,霍佑安没有直接说出来。
两个人也不多言,沉默着继续去找人。
“什么声音?”奚海生停下来。
“狼。”
霍佑安和奚海生对视一眼,顺着狼嚎声找去。
远远的,霍佑安和奚海生看见了卫瞻立在前方的身影。
在卫瞻身前的嶙峋山石上,有几匹狼警惕地虎视眈眈。立在山石最上面的一匹狼低下头,又撕咬了一口前爪踩着的人肉。
“让之,你怎么跑来狼窝——”霍佑安的话戛然而止,震惊地看向前方。
六七匹狼围着一个女人的“尸体”。
那尸体已然不能称作尸体,早已被这些狼啃咬分食,四分五裂,残缺不堪。离卫瞻最近的,是一节小腿,一节被啃去皮肉只剩下鲜血淋漓的白骨。
浅藕色的衣裙破烂不堪,早已被鲜血染红,又沾着碎肉。
“是、是……是……夫、夫……”奚海生结巴起来,最后又生生把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卫瞻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一小节鲜血淋漓小腿白骨。他立在原地许久,才迈出第一步,朝前走去。
几匹狼弓起身体,做出进攻的姿态,朝卫瞻呲着獠牙。獠牙上沾着血。
一匹山石高处的狼朝卫瞻扑过来。卫瞻还没有动作,霍佑安先一步掷出手中的匕首,刺中狼眼。
狼发出一阵惨叫,在卫瞻面前摔到地上。狼爪在地面抓了抓。他的狼爪上沾着血,爪缝之间挂着碎肉。
卫瞻眯起眼睛,看向那匹狼的后颈。它的后颈有伤,伤口不深,却很整齐,一看就是兵器划伤。
卫瞻继续往前走,脚下忽然踩了个什么东西。卫瞻低头,向后退了一步。他弯下腰,在血泥中捡起一把匕首。指腹抹去匕首柄上的血迹,“让”字越发清晰。
这是他的匕首,是他给霍澜音的匕首,是他不准霍澜音用来刺别人的匕首。
霍佑安和奚海生一跃而起,动作干净利落地将这些野狼宰杀。这些野狼不过叫了一两声,彻底断了气。
“是、是不是找到我们家姑娘了?”莺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她的眼睛里含着一层光,那是所有的期待。然而所有的光芒在一瞬间熄下去。
“不……”她声若蚊鸣几不可闻。她摇头,先是轻轻地摇头,紧接着越来越用力地摇头。
“不——”她撕心裂肺地绝望嘶喊着,跌坐在地。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散了架似的。
“小莺时你别哭,你别这样啊……”小豆子蹲下来劝。
莺时“哇”的一声哭出来,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站起来,朝前抱去。她在血泥中蹲下来,双手去捧地上的碎肉和残骨。
“都是莺时太笨了,没有护好你。呜呜呜……都是莺时的错,莺时不该睡着,呜呜呜……”她将捡起来的血肉残骨包在衣襟里,泣不成声。
“呜呜呜,姑娘你怎么就丢下莺时了,你不在了,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嘛……说好了要好好过日子的,呜呜呜……你不是说莺时好重要好重要的嘛……那你怎么和莺时一样笨没逃开这些野狼,呜呜呜……”
小豆子别开脸,使劲儿去擦眼角的眼泪。
霍佑安心里闷闷的,觉得特别不舒服。他自小生活在军中,在很小的年纪便上了战场,再血腥的场面也见过。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心里闷。
卫瞻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中那把匕首,一声不吭。
霍佑安有些担心,可卫瞻戴着帷帽,他看不到卫瞻的表情。他拍了拍卫瞻的肩膀,说:“让之,这只是个意外。”
卫瞻这才回过神来。
奚海生开口:“我们……先处理一下夫人的尸体吧……”
半晌,卫瞻轻轻颔首。他抬脚,转身往回走。
“你昨晚为什么把我家姑娘带走?”莺时忽然小声问。
卫瞻停下脚步。
莺时忽然又大声吼了一遍:“你昨晚为什么把我家姑娘带走?!”
“莺时!”小豆子使劲儿握住莺时的手腕。
“你不是太子爷吗?你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所不能吗?你不能护着她为什么把她带走!你不知道你控制不住你自己吗!还是我家姑娘的性命根本不重要?是不是……是不是本来就是你杀了我家姑娘!”莺时哭着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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