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2 / 2)

洛梨在军营中,依旧是帮沈胤打理打理内务,另外叫人拿了一个小炉灶过来,有时炖炖汤给沈胤补身体。偶尔会在营中四处走一走,但并不会真的出去。

没几日,凌波便过来看她,军营照例女子是不能入的,凌波乔装打扮跟着凌慕远过来,姐妹两人算是见了一面。凌波告诉她,她去了沈家一趟,虽然沈胤出了沈家便给追捕,但是沈家倒是平安无事,姑母和阿元在家中都好。

毕竟洛涟漪是沈曦的二婶,又是成王府的亲家母,不会有人动她。阿元在青华苑住着亦是平安,只是开头两天一直吵着要姐姐,后来洛涟漪同他讲了道理,说姐姐过些日子就来接他,这才让他安稳下来。

洛梨想起阿元,心中一阵发疼,虽然才离开几天,她也的确很想阿元。但事实证明,没有带阿元是正确的,她不想阿元陷入这场混战。

“要说沈曦,倒是真的得了好处了。”凌波道,“三皇子凌泰手下的军队,哦,不,说起来那原来也是沈家的,他将旗下的白虎营拨给了沈曦,那只队伍大约有两万来人,算来也不少了。”

洛梨想不到短短几日便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在军中倒是像只过了片刻一般。

她嘲讽一笑:“不过两万军队而已,说起来,三皇子可真是够吝啬的。想当初,那十几万人马难道不是沈家的吗?”

凌波嗤笑:“到了手的熟鸭子,谁还能让它再飞了?我想着,便是这白虎营的两万人马,他也未必心甘情愿给沈家呢。如今这样,不过是为了稳住沈曦罢了。”

洛梨听她这语气,倒像是对朝廷很是不满,而她如今是凌慕远的世子妃,而成王又收留了她和沈胤,难道成王是想……

她的脑海中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试探的问凌波:“成王该不是想……”

凌波性子耿直,倘若知道什么,一定不会瞒着自己。

凌波摇头:“其实我也不晓得,这些话都是听慕远说的。他们男人们的事情,我一个女子也不好掺和的。”

洛梨想想也是,不过,她心中可以肯定的是,相公同成王在一起,恐怕绝不会只是隐忍这么简单。

成王手握十来万军队,这里西屯营是五万,据说在百里之外的岐城,还有五万。十万军队,足以同三皇子凌泰抗衡。

若她没猜错,相公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罢了。

**

七月二十,皇祖忌日。

太子凌显一袭素衣,在东宫寝殿焚香静坐。

寝殿外一阵喧哗,宫人们阻止道:“太子静坐,任何人不得打扰的!”

“本殿下是任何人吗?”

凌显睁开了眼,这是三皇子凌泰的声音。

他起身,白衣拂地,宽袖木屐风度翩翩,清秀的脸上肤色白皙,少了几分血色。

他咳嗽了一下,径直向门口走去。

“太子殿下,三皇子他要闯进去……”

凌显摆了摆手:“下去吧。”

宫人退下,凌显看向面前的男子,皇祖父的忌日,他却身着金丝蟒袍,腰缠玉带,眼底带着血丝,隐约喷着几许酒气。

他蹙眉道:“皇祖忌日,你为何如此?”

凌泰轻笑,“是啊,我应该像你这样,只可惜我不乐意,无趣,着实的太无趣!我从外头带来了酒席,不如趁着这好月色,咱们兄弟俩好生的喝一杯,如何?”

“你这不是胡闹吗?”凌显耐着性子道,他看向他身后四五个太监,果然人人的手里都拎着食盒。

“大哥!”凌泰笑着拉着太子的手,“何必这么死板?做人应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说罢,他一挥手,叫太监们把酒食都送了进去,摆在了一个紫檀木几上。

太监出去,轻轻的关上了门,守在了外头。

凌泰拉着太子一起对面坐下,举杯道:“大哥若是给我面子,便喝了这杯,如何?”

看他赖皮的样子,凌显恼火又无奈,皇祖忌日,他居然强行将酒席端进来。但是凌显素来是个好性子,为人又十分宽容。

他劝道:“我劝皇弟行事不要如此荒诞,若是给父皇知道,他必定是不高兴的。”

凌泰哈哈大笑:“父皇腿脚不利于行,他就是知道,也没法子现在走到这儿来阻止咱们啊。你喝了这杯酒,我便走,好不好?兄弟一场,给个面子如何?”

凌显无奈的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如此,我喝了这杯,你便将这酒席撤走,回去好好的呆着吧。”

凌泰用力点头。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凌显的手中,只见他一口饮下,酒中碧绿的酒液便干净了。

“行了吧?”

凌泰嘴角扬起笑容,拍手道:“好!大哥好酒量!是我荒唐了,这就走!”

他还真的带着太监拎着酒菜撤出了东宫。直到他走了,凌显才松了一口气。

半夜,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从东宫传出来,一整夜,就没停歇过。

太子咳嗽本是常事,宫人们先还没注意,后来发现开始呕血,等到凌晨报到皇帝凌玄那儿时,最后一波从东宫过来的太监禀告道:“陛下……太子……太子没了……”

凌玄当时一阵头晕目眩如同五雷轰顶,瘫软在龙椅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去东宫!”皇帝双腿不能行走,只能用皇辇抬着往东宫去。直接到了东宫寝殿前头,却见太子一袭白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周遭太医院的太医们跪的整整齐齐,垂着头个个战战兢兢。

屋子里安静极了,皇帝下了皇辇,换了木轮椅,一直被推到床前,太子的脸是白的、唇是白的、衣服也是白的,除却唇角呕出的一丝血色,他几乎如同一个雪人一般。

凌玄望着儿子,半晌脑子中都是空白的,他的唇和胡子都在微微颤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彻骨的痛苦和绝望。虽然病弱,但依旧是太子,这是他最疼爱的嫡长子啊。他呵护半生,却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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