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上镜好看。
所以开机仪式的时候,她就一直盯着供桌上那只看上去香喷喷的烤乳猪……她知道这是市内某知名餐厅的招牌菜,很多人慕名从大江南北而来就是为了尝一口,华昌却奢侈地把新鲜出炉的一只仅仅只是摆上供桌,用完就扔。
因此她表面上仍维持着高冷的表情,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内心已经快要崩溃。
为什么开机仪式上要有烤乳猪?
她从来都没有吃过烤乳猪!
她可能永远都吃不到烤乳猪!
沈迎夏一边在内心循环着好饿好饿好饿好饿,一边忍耐着痛苦的折磨。
这甚至压过了她对谭铭感情。她当然是想跟谭铭在一起更久一些,但只有谭铭走了,开机仪式才能结束——所以谭老板您快点说完快点走人吧!
好在终于结束了。沈迎夏捂着被馋虫勾引得翻江倒海的肚子,仍是端着一张镶了冰霜般的脸,正准备远离万恶之源——
她忽然听见季宁宁悄悄对崔奉说:“既然已经拜完了,这只烤乳猪大概是不要了吧?能拿去吃吗?”说是悄悄,可夹在两人中间的沈迎夏怎么可能听不到。
捕捉到关键词,她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步子也放慢了。
“……当然不可以。”崔奉无语道。
他只当是小女孩的奇思妙想,并未往心里去。这也是季宁宁找他商量的原因之一,他脾气好,听了荒谬的言论也不会生气,而且他不像季宁宁,他在剧组里说话是很有分量的,只要不太过分导演都会依着他。
之二嘛,也很简单。
季宁宁歪了歪脑袋,假装迷茫地问:“也许是我没怎么拍过戏,我一直想不明白,开机仪式的时候供奉的到底是什么呢?关二爷、财神爷,土地爷?好像都不是!”
“呃……”崔奉还真被问住了。他倒是各大剧组都混过,但只知道有这样的传统,每回都跟着一起祭天,从没想过供奉的是什么。
显然,他作为前辈,不应该拿这样的理由来敷衍刚入行的新人。
崔奉不由认真地深思起来。
季宁宁便趁热打铁:“而且,我们为什么要烧香拜佛?这难道不是陈规陋习、封建迷信?毛主席不是教导我们,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要崇尚科学,破除迷信?更何况,如果我们不吃的话,最后只能丢掉,这不是铺张浪费,奢靡之风?想想红军长征二万五时只能啃草根吃树皮,这才过了多久,我们就要把长征精神给忘记了吗?难道书上说的都是骗人的?”
她仰起头看向崔奉的时候,神情那叫一个凄厉,俨然一个坚持信仰的红军小战士。
崔奉被她说得一愣,心中顿时一腔热血燃烧:“你说得对!”在他眼中那只烤乳猪大概已经彻底化身为封建残余了,他愤怒地一指,慷慨激昂道:“对,不能浪费!吃了它!”
“还是要跟导演说一声的——”季宁宁笑眯眯地提醒。
崔奉还真去去问了吴导一声,吴导的想法当然是:【……卧槽。】
“我没听错吧?”吴导揉了揉耳朵,本想打个圆场,但崔奉正气凛然地又说了一遍,他就有点装不下去了,“我说小崔啊,你怎么……怎么这么异想天开?你见过哪个剧组开机仪式之后自个儿把贡品全吃了的?不吉利啊!”
崔奉当然还是那一套说辞。
吴导没办法了,就把这个锅推给其他人:“我也觉得小崔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不是我不同意,是真的没有这个先例。你问问有谁吃过贡品或者见过类似的情况,哪怕有一个,我就同意——”
“我见过。”季宁宁举手。
吴导一惊:“什么时候?!”
季宁宁:“在三清殿的时候,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三人变成元始天尊、太上老君、灵宝道君,把贡品全给吃光了。”
吴导:“……”
这不扯淡么!
吴导翻了个白眼,正想鄙视季宁宁这个可以随意捏的软柿子,冷不丁沈迎夏插了句嘴:“我也见过。”
“……什么时候?”
沈迎夏撇开脸,假装没听见,不解释。
其实吴导一向随心所欲拍烂片,连被人骂都不在乎了,对这一套也没那么多忌讳。
他只是不怎么想当打破惯例的第一人,但既然男女主立场坚决,他有点骑虎难下,便松了口:“好吧……随你们。”
得逞的崔奉心满意足地回头拉了季宁宁一起,还要分给工作人员吃……有些人不敢,有些人倒是受宠若惊地接受了。
季宁宁当然是眼疾手快地切了一块放不那么肥的放在自己的盘里,还特意端着走到沈迎夏面前:“真是多亏了你!你以前是在哪个剧组遇到过,能悄悄跟我说吗?下次有机会我也要去。”
沈迎夏哪里还说得出口,她的眼睛一直盯着盘子在。
季宁宁顺势往她面前一推:“呐,谢礼。”
沈迎夏一愣:“你不是很想吃吗,为什么要给我?”
“想吃,但是更想给你。”
“……为什么?”
“因为你看上去好瘦啊,好心疼,想让你多吃点。”季宁宁真诚地说着,像是因为说了害羞的话,倏地蒙住了脸,不好意思再看沈迎夏的表情——当然她不是真的害羞,只是难得沈迎夏思路被她牵着走了,她当然要避免沈迎夏看到她的脸时出戏的可能。
沈迎夏不知道。
所以她不由自主地一愣。
在她身边的人都对她一点点的体重增加表现得痛心疾首如临大敌,都在对她耳提面命:“你不能吃!你必须瘦!!”“瘦才好看才能上镜!”“娱乐圈没有胖子的立足之地!”的时候,季宁宁却说……她太瘦了,心疼她。
越是简单的话越是戳心窝子,沈迎夏登时有些憋不住眼眶泛红,连她自己都为她的情绪变化感到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