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主任从窗户旁边走过来。
叶珈蓝规培的时候还在他手底下待过些日子,他也不跟她客气,拿着纸杯直接把那杯水给干了,然后拿起另外一杯递给唐遇,“还昨天——我看你是前天晚上喝多了,连聚餐的日子都记不清了。”
吴主任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小牛说你前天喝了酒,不是不能喝酒吗?喝酒是想干什么啊?”
他只是随口一问,但偏偏问到了关键点上。
唐遇那天晚上喝酒,是为了借着酒劲儿吻叶珈蓝的。
不过看叶珈蓝的反应,他好像是没吻上去。
唐遇低头看了眼那个纸杯。
杯子里的清水只盛了一杯,他浅浅喝了一口,说得有些漫不经心:“想试试能不能酒后乱性。”
叶珈蓝捏着杯子的手指猛地收紧,纸杯被捏得变形,里面的水漫出来流到手指上她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抽了张纸巾擦了下手和桌子。
那边吴主任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还笑哈哈地道了句:“肯定乱不了,我年轻的时候跟你师母有一次晚上想着来个烛光晚餐浪漫一下,结果那天红酒喝多了,根本没有兴致,第二天你师母说我倒在床上就睡,跟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吴主任的妻子是叶珈蓝科室的主任,两人结婚二十几年,夫妻生活美满。
叶珈蓝光是听着这段话都觉得挺温馨,她弯了弯唇角,紧接着就听见唐遇说了句:“确实乱不了。”
他把纸杯扔进垃圾桶,视线停在叶珈蓝脸上半秒,然后收回,“吴老师,你十点好像有台胶质瘤切除的手术。”
吴主任被他一提醒,连忙抬手看了眼表。
时间差不多了,他又转头看了眼叶珈蓝:“小叶啊,你和小唐年纪差不多,多交流交流。”
说完根本等不及叶珈蓝的回应,他连忙出了门,去准备下一场的手术了。
吴主任刚才明明也没说太多话,但是他一走,整个办公室就立刻安静下来。
办公室的门关上,空气仿佛也一下子滞闷起来。
叶珈蓝视线不知道往哪里搁,扫过一圈之后,干脆坐回椅子上,装模作样地又翻起病例来。
上头的字迹清清楚楚,都是她亲笔写上去的,但是这会儿她却好像看不大明白了。
“拿反了。”
叶珈蓝一愣,连忙又把病历夹倒了过来。
刚倒过来,就听见那人似有若无轻笑了声。
叶珈蓝低头一看,字是倒过来的。
也就是说,她刚才拿的方向是正确的。
唐遇是故意的。
叶珈蓝皱了眉,她头要抬不抬,视线转了半圈,最后落在了科室门旁边的一盆绿植上:“唐医生,我要工作了。”
言下之意,你可以出去了。
唐遇不可能听不懂,但是他只无动于衷地“嗯”了一声,“叶医生,你平时跟别人说话也这样吗?”
叶珈蓝又把病例正回来,她心虚异常,“……哪样?”
“不看他。”
“……”
那人本来站在距她有几米之隔的办公桌对面,话音一落,他抬脚走过来,然后停在她办公桌前。
他微微俯身,双手轻轻撑在桌面上,“叶医生,你这样让我觉得我们那晚做了什么。”
“没有。”
叶珈蓝这次否认地极快,“你想多了。”
唐遇手距离她的手不足十厘米,再近一点就能握住。
跟前男人离她虽然不算太近,但是共处一个办公室,连呼吸的空气可能都是互换过的,叶珈蓝慢悠悠吐了口气,这样下去,她病例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她抬眼,拿着笔的手搁到桌子上:“唐医生……”
话音戛然而止。
叶珈蓝小指和那人的小指碰到了一起。
她垂眸看了眼,半秒过后,她才又触电一般的收回来,赶客的话还没说出来,办公室的门被一推而开。
许恋查房回来,病例随意地往办公桌上一甩,“弯弯……”
她转头,这才看到办公室里多出来的另一个人。
那人单手撑在叶珈蓝的办公桌上,皱了眉转头看她。
许恋吞了口口水,嘴角僵硬地扯了扯,连忙低头整理了白大褂的衣领。
这一低头不要紧,她看到自己袖口上刚沾上了的几滴血,是她半夜给一个把玻璃花瓶摔碎割伤的病人处理伤口时蹭上的,白大褂的扣子刚才也不知道被哪个发病的患者扯掉了一颗。
这个形象,出现在院草的面前实在不大美好。
许恋干脆放弃挣扎了,她轻叹了口气,然后抬头冲他友好又热情地笑了下:“唐医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