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溪大大方方的接过银票也随手递给了魏管家,笑道:“老管家,请您喝茶。”
魏管家吹了吹胡子,接了银票,招了两个小厮来,小心翼翼的摘了那副画放在桌案上,又有人去拿了笔墨纸砚,都准备好后,魏溪让人燃了香,手一伸:“古老,请!”
古姓老者拱了拱手,稳步上前,仔细端详着画作,他旁边的少年人熟门熟路的开始选染料,配色,磨墨。
老者观画就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落笔更快,不过两刻,就收笔。少年人提前找人要了一块方块木头,按着上面的章子开始刻字,两人几乎是同时收手,盖章,干墨。再有人送了一盆火炭来,老者将整副画或平移,或竖横,在上面烘烤,眼看着白净的纸张开始发黄、变旧,两张画摆放在一起时,除了装裱外,已经分不清真假。
魏溪拍手:“不愧是古老!这手做旧的功夫果然老道。”
古老师傅仰头挺胸,接受了魏溪的称赞。临到晚间眼看着要关城门的时辰了,魏溪就领着两人去了城郊一处庄子,在那里见到了秦凌,也看到了那一批前朝之物。花瓶、四角方鼎、多彩陶瓷骏马等等,果然都是无法方便携带之物,也不知道秦凌耗费了多少功夫偷偷运了出来。
古家两人亲眼见到这么多古物,瞬间两眼放光,正准备去触摸一二,魏溪却先拦住了两人,道:“我知道古老的手艺已经出神入化,只是,此次却想提一个不近人情的要求,还望古老同意。”
老者脚步顿了顿,眼神艰难的回到魏溪身上:“你说!”
魏溪指着这批古物,道:“这些东西都是正品,我此次请两位来不是为了修补它们,而是为了再造一批一模一样的古物。”
老者显然知道魏溪不可能是单纯的为了修补古物,若是修补东西何必来找古家,直接去皇城里那些多宝阁就是,多的是人修补这些珍贵的破烂。一般来找古家,基本都是为了仿制。故而,在魏家时,古老直接仿制了一幅画,就是让魏溪看看他真正的本事,同时也试探出了魏溪的真正目的。
两人心有灵犀,魏溪的要求合乎情理了。
“我想,哪怕是仿造之物在古老的手中也可以以假乱真。我的要求是,以假乱真可以,不过,必须留下一个破绽,让真正懂行的人都可以看出来的破绽。”
古老只是犹豫了一瞬,就点头:“可以!”
从那之后,魏溪就时不时的‘出诊’,秦凌更是在贤王府丢了个替身,自己日夜守在古老身边,也不知道是为了提防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自己的真品,还是想要亲眼观摩一下大盗古家的手艺。
首先被仿制出来的就是那个人高的花瓶,不过两日后,秦凌就将真品再一次的送去了无宝阁,直言要参加他们的底下拍卖场,狮子大开口底价十万两,一万一加!
一个花瓶,一个前朝的花瓶开价就是十万,发拍卖册子的小厮手都是抖的,出乎意料的是,主动询问这花瓶的人居然有,还不止一个两个,而是三个。
在无宝阁,卖家是匿名,买家自然也是匿名的多。当然,买家匿名的少,因为大多是商贾或者皇城里有名有姓的大收藏家,故而匿名的作用不大。商贾买了是送人,送去了谁家里别人不知道,可一旦家主摆放了出来,同道中人自然知道了里面的猫腻。收藏家更是如此了, 他们买东西不为了显摆,同时抬高价格么!
无宝阁是做惯了买卖的,既然有人表示了兴趣,他们不在乎在里面进行一些暗箱,不过半日,几位买家就相互知道了竞争对手的价位。等到拍卖那一日,秦凌特意去了现场,端坐在了最后一排。
竞拍的过程有些戏剧性。花瓶摆放出来,无宝阁的二当家锤子刚刚敲响,就有人喊了十一万,几个买家逐渐加价,到了此时,众人才发现里面买家居然有四位,等到价位到了二十六万时,买家剩下了一位。就在此时,无宝阁的三当家进来,说拍卖暂停,说方才有人也送来了一个花瓶,与正在拍卖的这个一模一样,顿时人声鼎沸,有人大喊:“无宝阁也卖假货?”
三当家最坦荡,直言:“是不是假货,我们当场验证不就知道了!”
直接让无宝阁负责验货的老者上台来,将两个花瓶一一比照,一时间整个大厅落针可闻。不多时,老者终于发现了真假,道出新送来的花瓶落款的印泥不是前朝所有,而是大楚建国后才新产的红泥。真相一出,原来的竞价继续,这时候,原本放弃的几个卖家又重新参与进来,最后这个花瓶以三十二万的高价卖出。秦凌挣二十八万八千两,魏溪分红两万。
这只是开头,不过一个月,无宝阁陆陆续续出现不少前朝之物,有真有假,有的完美无缺有的破损严重。之后,各大多宝阁也开始收到了不少前朝的古物,要价都非常高,最低的也都是十万,最高的卖出了五十多万,几乎是倾家之财。
不说秦凌从中赚了多少,就连魏溪所得分红,不说在皇城买下一个小院,就是买下贤王府那个空架子都有富足了。
皇城里的大小事根本瞒不住人,没过多久,这事就传到了秦衍之的桌案上。这时,太史大人请求觐见,对皇帝道出了前朝的一些隐秘,其中就有藏宝图一事。
☆、第57章 57
这时候,原本放弃的几个卖家的热情又重新燃烧了起来。前朝之物的真品,年份距今也有三百多年,只要是熟读历史之人,大多知道前朝时那段时日发生过哪些重大事件。原本他们还抱着怀疑的态度,等赝品一出,真假一分,瞬间明白有人在暗中盯着宝物。有心人心里立即有了计较,仿若拍下了此物,就能够撬开某一张门的钥匙,故而,等到拍卖继续,明白其中要害之人再一次肯定了竞买的决心。
最后这个花瓶以三十二万的高价卖出。秦凌挣二十八万八千两,魏溪分红两万。
这只是开头,不过一个月,无宝阁陆陆续续出现不少前朝之物,有真有假,有的完美无缺有的破损严重。之后,各大多宝阁也开始收到了不少前朝的古物,要价都非常高,最低的也都是十万,最高的卖出了五十多万,几乎是倾家之财。
不说秦凌从中赚了多少,就连魏溪所得分红,不说在皇城买下一个小院,就是买下贤王府那个空架子都有富足了。当然,贤王府是御造王府,不会卖,就算真的卖价格也高得离谱,架不住有秦凌这个‘败家子’在啊!
魏溪曾经拾掇他,做戏要做全套,既然哭穷,那么把贤王府卖掉的确是个好主意。一方引来朝廷的注意,知道作为质子的他是何等的穷苦;二来,也间接告诉世人,贤王枉称‘贤’,对于弃子般的儿子,居然连吃饭的银子都不给了,损一损贤王的脸面也算是卖朝廷一个好,说不定,朝廷就负责质子们的吃穿用度了呢!三来,纯粹是彻底断了秦凌对贤王的妄想,若是贤王安排在皇城的探子连主人的王府拍卖都视而不见了,那么可见贤王对秦凌的态度了。四,更加可以试探出贤王是否还有重回皇城的决心。
哪怕魏溪说出再多的好处,秦凌居然不为所动,魏溪最后都忍不住嘲讽:“我看你恨贤王是假吧,他都待你如此了,你居然还替他守着这个空壳。我都怀疑你孤身一人每日里在那个王府中是如何度过的,是不是梦回之时,还追忆着那段世子的风光呢!”
秦凌冷淡的瞥了她一眼:“不,日后的荣光我会自己去争取。之所以还留着它,是因为贤王不会回来,可我迟早会是这里真正的主人。我要留着它,用它来提醒我不忘这十年来的荣辱,提醒我失去一切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从来不去想着主动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魏溪低低的笑了声,自此之后再也没有提过此事。
皇城里的大小事根本瞒不住人,没过多久,前朝宝物现身的消息就传到了秦衍之的桌案上。这时,太史大人请求觐见,对皇帝道出了前朝的一些隐秘,其中就有藏宝图一事。
秦衍之问:“前朝真有藏宝图?”
太史记载史实,连续几朝都有弟子成为史学家,手中的笔就是他们心中的刀,一笔一划记录下所有朝代所有帝王的对错真假。
闻言,老太史大人摸着长须笑了笑,问:“大楚建国已经百年,若是还有藏宝图,皇上认为谁最有可能拿到其中的宝藏?”
秦衍之明显一愣:“若真的有宝藏,在太~祖太~宗之时就应当被发现。至今不当史书上,哪怕是宫里帝王的起居注中也没有丝毫藏宝图的蛛丝马迹,说明那藏宝图应当不在前朝皇族之人的手中。”
太史问:“为何?”
秦衍之泰然一笑,少年天子的自信隐隐浮现:“依据野史记载,但凡朝代新旧更迭,就一定会有藏宝图之内的传言出现。既然真的有藏宝图,它出现的时机,挖掘的时机,乃至于使用它的时机都至关重要。朝代新旧替换时,旧朝的臣民还对新朝没有依附感,新朝也没有做出任何有利于民心的事情,这时候的民众最容易被人鼓动,故而前朝旧人若是要推翻新朝,只要有兵马有银钱,甚至有名望,成功的可能有四成。一旦太~宗之后,新朝也有了四五十年,老一辈的逝去,新一辈的没有经历过战火,很容易就遗忘了旧朝种种,这时候哪怕前朝太子亲自出现,哪怕有车马金银,振臂之下依附的人除了老一辈郁郁寡欢在新朝不得志之人才会压上全族性命,新一辈的臣民大多已经习惯了安定,也对新朝有了归属感,故而,这时候要推翻新朝已经是难上加难,不足一成。如今大楚立国百年,除了太~祖之时还有叛乱,之后的战争皆是边境国与国之间的龌龊,与前朝没有多大的干系,如此就说明,那藏宝图早已不在前朝皇族之人的手中。”
太史难得的点头:“不错!陛下心思敏锐,已经非往日可语。”
秦衍之谦虚道:“都是太傅国子监等众位大人们教导有方。”
太史也不在这方面纠缠,继续问:“既然不在前朝皇族手中,那么最可能的去处是哪里?”
秦衍之这一次沉凝的时间很久,最后才斟酌着道:“这事其实还是要从太~祖之时追溯源头。当年太~祖派的哪一位将军追捕前朝皇族?活着的皇族有哪些,之后圈禁在了哪里,他们最后的岁月见过哪些外人?死了的皇族尸体如何处置的,若是安葬,葬在了哪里,是谁负责安葬的,死去之前有谁陪同在旁边?这些事情繁琐之极,别说如今再追查已经无可考据,哪怕是建国之初,也是千难万难。故而,我们只能抓~住源头,也就是当初负责追捕的将军是哪一位,他临终之前又与何人走得近,他的族人这些年有何异动,等等。”
“非常不错!”太史连连点头,随手掏出一本奏折来,“微臣知道皇上必有疑惑,故而提前将太~祖追捕前朝旧人所经手之人全部抄录在此,皇上可以一观。”
小吴子立即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双手奉着奏折呈送到秦衍之的跟前,同时给皇帝再换上了一杯热茶。秦衍之接了奏折,捧着热茶,顿了顿,道:“给太史大人赐座,上茶。”
太史眼神微微移向小吴子,小吴子很是机灵,端上了矮凳,再送上热茶后,直接退到了偏门处,几尺之遥,殿中之人只要轻言细语他自然就听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