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亲自抱着陈毓送到了马车上。
旁边的秦氏族长简直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便是旁边的县太爷也暗暗心惊,连带着对陈清和的名字也记在了心上——
倒不知一个举人,竟有这么了不得的关系。有机会了可要好好结交一番才是。
李静文已经坐在马车上候着了,看陈毓被徐恒送过来,忙要伸手去接,却不防陈毓已经挣开徐恒的手,自己巴着车门跳了进来——
昨天情非得已也就罢了,这会儿朗朗晴天,可不能让徐恒瞧见了姨母的模样才是——
那个后来接走了姨母并把她如珠似玉的藏着的人始终是陈毓心里的一根刺——能做到那般程度,自然必是位高权重之人,自己可得防着点,还是尽量不要让姨母的容貌被外人看到的好。
一念未毕,早被李静文抱过来搂到怀里——实在是昨日刺激太大了,李静文只觉得始终处于恍惚的状态,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一场梦。
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有了逃出生天的意识!
相较而言,陈毓倒更像是大人,忙不迭的张开小手抱住一直不停流泪的李静文:
“姨母莫怕,我们很快就回家了,很快就能见到爹爹和姐姐了……”
虽是力持镇定,却也同样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终于要见到爹爹和姐姐了,陈毓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和李静文一般,唯恐是做了一场梦?
两人全然不知,这会儿临河县陈家已是乱成了一锅粥相仿——
却是秦家仆人果然忠心,连夜把信送到陈家。
陈财接到消息,登时就傻了眼——
忙紧急派人去外面寻找陈清和——那日陈清和昏倒之后,等清醒过来,连停都没在家停,便再次踏上了寻找儿子的路,甚而陈财还隐隐猜测,老爷的模样,明显并不相信李静文会卷了家中的钱逃走,不然也不会严令赵氏绝不可告官,甚而说不好,还有连带着寻找李静文的意图……
又赶紧派人去回禀赵氏——
赵氏这几天心里有事,本就有些睡不着觉,听了陈财的回禀,又急又怕又气,连带的死去的秦迎都被骂了进去:
“哎哟,这都造了什么孽啊,一个两个全是害人精!一个偷我家的钱,另一个就是死了也不让人安生——亏清和还看重的什么似的,叫我瞧着,这秦家女子根本就是和老陈家相克,来败坏我们家的还差不多——”
陈财听着,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不说夫人当日如何怜老惜贫,宽容气度根本就是赵氏所不能比的,重要的是,哪有这么埋汰一个过世的人的?
以为别人不知道吗,陈家现在虽也算是家业昌隆,可这家业里十成倒有九成九是来自于秦家——
陈清和的生母卢氏,是个颇为贤惠的女人,却在陈清和刚考上童生时故去,那之后,父亲陈正德就娶了邻村另一富户家的女儿赵氏做续弦。
只是虽然对外而言,两家家境相当,都有数顷良田,过得颇为殷实,但陈正德家因为人口少,陈正德又是个老实能干的,小日子过得还是相当不错的。赵家却是子孙众多——赵氏是老大,她的下面,母亲一气儿生了足足七个儿子!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那么点儿家底,早就入不敷出,也就在外面强撑着罢了。不然,赵家又怎么肯把女儿给了陈正德做填房?说句不好听的,赵氏平日里在家里,甚而连个囫囵布块儿裁的衣服都没穿过!
也就是那样的家庭,生生养出了赵氏精打细算、一心钻到钱眼里的悭吝性子——
只有一点,这悭吝只是对着陈正德、陈清和父子,对她自己生的儿子陈清文还有娘家人却是大方的紧。
而且赵氏年轻时也颇有些手段,竟是甫一嫁入陈家,马上就从老实的陈正德手里接过去了掌家大权。而自从她接掌内务,陈正德父子俩吃的饭菜里就再不见半点儿油星。
偏是还半句说不得——谁让人家娘家厉害呢——
陈正德心疼儿子之下,也曾下决心要收拾婆娘一番,哪知道不过是刚想振一下夫纲,赵氏娘家七个兄弟就掂着家伙打过来了,不独把陈正德爷俩揍了一顿,还扬言再敢欺负他们姐姐,说不好杀人的事也能干得出来——反正赵家旁的不多,男人有的是,到时候即便以命抵命折了俩,还有五个支撑门户的。
一番狠话,直把陈正德吓得做了好多天噩梦,从那以后,再不敢兴起半点儿反抗婆娘的心思。甚而儿子读书的束脩,都是偷偷典当了身上的棉袍才换了来。
可事情被赵氏知道,竟又是关在房间里好一阵厮打,更是借这个机会,立逼着把陈清和分了出去。
也亏得陈清和生的一表人才,更兼书读得好,竟是入了城中富户秦家的眼,在陈清和未中秀才时就直接请人做媒。
外人本以为这并非是一桩好姻缘,毕竟,商贾家的女儿可大多是重利轻义的,一个小户人家的赵氏就把老陈家差点儿折腾零散了,再来个刁蛮的商家女,怕是儿子也得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