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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太妃说:“如今我遂了他的意,重儿喜欢了,那方氏难道就不念着我的好?她又是一个聪明人,我瞧着,她的脾性,很与我相与得来。我在这宫里头,外头一应事情不好去的,便是知道些,也做不了什么,我冷眼选了这两年的媳妇,那些高门贵女,一个个倒是贞静贤淑,可也太贞静了些。反是她,我是越看越喜欢。”

吴氏便渐渐的回过味儿来了,太妃娘娘所谋,当然需要娘家的支持,特别是她的夫君袁大将军的支持,吴氏心中有数,如今事情还不到时候,便都没有明说过,也没有什么动作,但夫君的意思,几次说话,尤其是上一回回京述职,恩典给袁太妃请安,她在一边听他们兄妹说话的意思,夫君确实有赞成的意思。

若是有个袁家血脉的皇帝,袁家当然是最有好处的,而这种好处的诱惑力,确实无可比拟。

袁太妃又笑道:“二则,侧妃和正妃的差别,嫂嫂没有不知道的,我若是赏她为侧妃,公主府能这样行事?由此可见,若是她为侧妃,外无交际,内无掌家之权,只怕连人都不认得几个,一应事情统统与她无关,她便再是有心,又能做什么呢?那就没什么用了,反是可惜了的。”

袁太妃丝毫没有在乎方婉跟前会有她宫里的消息来源这件事,在她看来,她与方婉没有冲突,萧重是她的亲子,她不想打压儿媳,而且她觉得她们利益目标一致,不必互相防备,有些消息,就是方婉不打听,她也要跟她说,而且方婉出身如此,她想要大富贵,还只能靠着袁家呢!

吴氏也确实觉得有理,只是总觉得这样出身的姑娘,居然做景王妃,实在很匪夷所思,便道:“只是也太没有根基了。”

“根基?”袁太妃微微一笑:“景王正妃,一品诰命,便是根基!”

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董莹绣送了两个丫头给方婉使,说的当然是因方婉仓促来京,人手必是不够的,如今又有了这样大事,便送两个丫头给她使。

而且董莹绣十分周到,同时送来了身契,送她们来的公主府女官,还把两人的履历也细细的回了方婉,方婉一听就明白了,笑道:“董姐姐真是有心了,我倒是刚好缺人使呢。我正该亲去拜谢董姐姐才是。”

女官忙客气了两句。

方婉却不是跟她客气,她立刻就吩咐绿梅:“给我换衣服,梳头发,我要去公主府给公主请安。”

那女官显然没见过这样耿直的姑娘,赶紧情真意切的客气起来:“不过是两个底下人的事儿,哪里值当姑娘亲自去呢,也未免折煞她们了,就是我们姑娘,只怕心中也是过意不去。”

方婉柔声道:“原就该去给公主请安的,只是平日里怕冒昧了,扰了公主的清净。今儿得了公主的赏,我不去是再不安心的。”

绿梅向来听方婉吩咐,此时已经取出来一套出门穿的衣服,紫萱和绿芷都是有眼色的,连忙就上前来帮着服侍,那女官自也不好再拦,人家要见的是你的主子,替主子客气一两句那是礼数,拦着就太自作主张了。

方婉对着镜子笑道:“绿芷梳头的手艺倒是不错,你就留我房里罢,紫萱也是内务府派出来的,听说你一家子都是宫里伺候过的?你就管着收发东西,平日里和绿梅一起,随我出门就是,绿梅是跟着我从锦城来的,京城里的人都不大认得,你正好指点她。”

两个丫头都忙应了,方婉对绿梅说:“你去那边院子,看看段姑娘在不在,就说我要去给庆和长公主请安,若是她得空儿,就换了衣服和我一起去。”

没人知道方婉这话里又是哪一出,绿梅只是简单应了一句就出去了,一时段双儿来了,她因还没有及笄,梳了个双平髻,穿一身银红衫儿,越发显得玉雪可爱,凭空小了两三岁的模样。

那个公主府的女官倒是低了头一声不吭,这位方姑娘显然道谢是假,带这位段姑娘是真,这样的事她就真的不敢拦了,姑娘都要结好这位未来景王妃,她哪里还敢得罪。

段双儿不知就里,且要见公主,难免有点紧张,方婉与她坐一辆车上才说:“宫里的太后娘娘体弱多病,长年累月的吃药,皇上一直颇为忧心,我知道你颇知药理,又做的一手好点心,想托公主荐你去宫里伺候太后娘娘,也不知你肯不肯。”

这简直是好运天降,段双儿哪里有不肯的,激动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要知道后宫贵人,身边便是偶尔有姑娘陪着说说话,解解闷,那都是有数儿人家的贵女才有资格,段双儿这样的出身,便是有天大的本事,连见太后娘娘一面那也是痴心妄想。

她有点哽咽的说:“方姐姐待我这样,我就是死,也……”

方婉笑道:“你可有大好人生呢,别轻易说什么死啊活的,你既然愿意,还得听我两句话,你多少也该知道,太后娘娘跟前是不容易去的。”

段双儿连连点头:“是是是,我都听姐姐的。”

段双儿能调理太后的身体,讨到太后的欢心,方婉是知道的,甚至太后能那样长寿,段双儿功不可没,不过上一世,距离段双儿到太后娘娘跟前伺候,还有一两年。

段双儿被康杜氏带到了京城,寻了些路子,想要把段双儿嫁出去,当然还要是有用的人家,可京城里的人家,有几家能看得上段双儿这样无父无母,便是依附的康家都排不上什么号的姑娘呢?康家终究是十年养大的姑娘,又不愿意什么人家都轻易许了为妾,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比得上景王殿下的尊贵。

在京城耽搁了一年多,兜兜转转,段双儿被给了太后娘娘的娘家李家的一个旁枝,李家本来就不是什么高贵人家,这家子更是以前连饭都不太吃得起的,只是没想到李家有了个太后娘娘,自然是什么亲戚都挨了上来,段双儿的夫家老太爷是太后娘娘的亲堂弟,算得很亲近的关系了,得了照拂,在京城有了房,老家有了地,还得了一个小官儿,且时时去李家本家送东送西,说话吃饭,走的热络。

康家自然是看中了这一点,用表姑娘攀上了太后娘娘这边的关系,也还不错了。

方婉不太知道那家人到底如何,但是后来段双儿成了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儿,便几乎是长住宫里,等闲都不出宫去,甚至到了后来,段双儿算起来成亲有十年了,也一直没有生育。她们偶有见面,她也从来没有听到段双儿提起过一句夫家的事,方婉那样的玲珑心,当然就心中明白了一点,段双儿对这婚事是不喜欢的,到后来,连太后娘娘都默许她不出去了,必定也是有原因的。

段双儿娇憨可爱,这样长大,这样的际遇,都对人心怀善意,方婉愿意帮她提前见到太后娘娘,而且这于方婉自也是有好处的。

她就在段双儿耳边附耳说了两句话,段双儿惊讶的睁大了圆圆的眼睛:“姐姐怎么知道的?”

方婉笑道:“你别管了,横竖你细细的看看,如果是真的就是个喜事了。”

段双儿以表姑娘身份在康家长大,人心世情上自比温室花朵玲珑许多,立刻就明白了方婉的意思,暗忖,便是没看出来,那也可以冒险说一下,便真是错了,那无非就是不成事罢了。

一时两人到了庆和长公主府,董莹绣当然早得了信儿,亲自迎到了垂花门,只看了段双儿一眼,就挽着方婉的手便笑道:“妹妹这样客气,就是我娘也说妹妹太多礼了,两个丫鬟给妹妹使唤罢了,倒累的妹妹亲自走一回。”

方婉笑道:“别说公主赏了我两个这样得用的人,就是公主不赏,我原也该来请安的,就是怕冒昧了。”

进去献了茶说了话,董莹绣才知道,方婉这话居然还不是跟她客气,她还真的是本来就想来见庆和长公主的。

而且方婉也挺奇怪的,带了个小姑娘来,就要求庆和长公主帮忙,荐给太后娘娘跟前伺候。

庆和长公主便觉得方婉果真是乡下丫头,自己一朝得道,就要带着鸡犬升天似的,什么规矩都不懂,太后娘娘跟前,哪里那么进去人,便是那些有数儿的人家,有姑娘得了娘娘青眼,放在跟前,那都是极其荣耀的事了。

要知道,那不叫伺候娘娘,那叫养在娘娘跟前,那身份还得了,别说姑娘身份立刻高出众人一截,便是今后嫁了人,夫家婆母看在太后娘娘份上,那也得客气几分,颇有点副公主的意思了。

不然进宫去撒个娇儿,太后娘娘宣了人说话,那可就是打脸了。

瞧瞧如今的镇国公夫人,那不就是个例子吗?到如今,和公主们还差不多并肩呢。可是人家做姑娘的时候,那是郡主嫡女,这个雪团团的姑娘什么身份?

方婉哪里不懂,此时又笑道:“若是别的缘故,我也不敢说。只我这妹妹是祖传医家长大的,祖上名医辈出,她虽是姑娘家,不在外头出诊,但家传医术也是学过的,尤专精体弱调养,药膳做的格外好,连点儿药味都没有。”

她睁眼说瞎话,编排起自己的嫂子来:“我嫂子那回小月子,我也不清楚到底添了什么病症,几个月起不了床,只在屋里养着,锦城的郎中都请遍了,也不见好,反是我这妹妹来看我,给我嫂子看了一回脉,回头做了点心汤羹等每天吩咐人送来,不出一个月,竟是渐渐的好了。”

段双儿坐着只是笑,心中却是佩服,方家姐姐说起瞎话来跟真的似的。

方婉道:“我听说太后娘娘就是体弱,时常肯病,要说我这妹妹,比起御医来,那自是不敢比的,不过她到底是姑娘,能时时在跟前伺候,且又心细。终究饮食是最养人的,这用饮食调养着,能让太后娘娘少用一回药,那也是我的孝心了。”

庆和长公主听了,就有点沉吟了,这个小姑娘要真是有点儿本事,荐上去倒也无妨,就像方婉说的,常年饮食调养着,老太太必定愿意,自比吃药强。

段双儿眼明心亮,见状就有点迟疑着想要开口,犹豫了一下又没说,只拉了拉方婉的衣袖,往庆和长公主那边又看了两眼,方婉便问:“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