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苍白,一只眼睛还隐隐泛着些金色,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其实倒也看不出来。
朱狰并不舒服,尽管他能从山上下来,但不代表他痊愈了。反而他内里焦灼,烧灼的他的身体好似都要炸开了一样。
“她就在山顶的房子里,已经昏迷过去了。山上人不少,不过我猜想无暗生或许已经遁走了,毕竟你们带着军队,他并非是个笨蛋。取了柳婵那么多血,够他研究许久了。”朱狰靠着树干,掩在袖子里的手不断的握紧又松开,他真的很难受。
“在哪个方向?”长修果然着急了。
“不用担心,我可以带你上去。不过还是需要这些人来转移目标,他的那些徒弟都在上头,凭你根本打不过,说不定还会把自己搭进去。”朱狰实话实说,未有夸大,而且他也不会夸大说话。
“等着。”长修话不多说,快速转身离开,身上的披风随着他的走动泛着冷色。
靠着树干,朱狰微微的弯着身体,内里焦灼,由喉咙里冒出一种渴望来,就想再去喝一口那泛着松香味的血。其实明知不好喝,但是这种渴望压抑不住,让他整个人都好似要燃烧起来一样。
这就是柳婵的血,他在最初无暗生盯上柳婵的时候就有过研究。他最初觉得这不是好事儿,可是现在看来也并不是无用。只是,对于他之后有些难度,他会花很大的力气来‘戒掉’。
长修去了片刻便回来了,待得他回来,那些大燕军队便开始动了。
远处,一顶软轿停在那里,若是眼睛不同的人瞧那软轿就会瞧见一些其他的东西,红光环绕那软轿,这软轿里坐的不是寻常人。
军队登山,一往无前,后面是那些来自大梁的驱邪人,大部分都是天极观的弟子,还有一些是吕晋与尹逸飞在江湖上的朋友,得到了消息便迅速的赶来了大燕。
一空焦急,一直冲在前头,不敢越过军队,但是他一副恨不得插上翅膀越过军队的架势。
或许他过于焦急的向前冲,没有注意这队伍里根本不见了长修的影子,似乎从他发令攻山开始之后,他就没了影子了。
险峰峭壁矗立在山上,怪石嶙峋,再加上冷风吹,好似它们马上就要脱落下来了似得。
两个白色的身影极快的跃上那峭壁,除却冷风,不远处还有一些奇怪的声响在叫。
不过,那两个身影似乎并不在意,集中注意力在翻越险峰之上,短短几个眨眼间,他们便没了影子。
跃上一个峭壁,两个身影稍停,朱狰指着远处,一边道:“看见那个灰色的房顶了么,她就在那里。不过她已经昏迷了,而且那房子里有符,你进去后会觉得很不舒服。所以,尽快的把她带出来,任何事情出来之后再说。”
“好。”长修注视着前方,浅褐色的眸子冷色凝聚,他好似已经刻意的压制了,但是根本压制不住。
“我去找无暗生,不过我已经寻不到他的气息了,他应该已经走了。”说起无暗生三个字,朱狰的语气带着恨意。
没有说什么,长修似乎也并不在意朱狰的去处,举步离开,速度极快,片刻也等不得了。
雨落下来,和着冷风,这山巅之上吹得更厉害。若是谁下盘不稳,定会被这冷风吹得落下去不可。
颀长的身影不时的看一眼半空,长修的视线当中,半空之中诸多信息。
一个小孩子的身影跳跃的最为焦急,她感觉到了不舒服,可是却仍旧一往无前。
这就是柳柳,柳婵在这里,也是她一路跟随,最后回去告诉了长修。
对比其他的鬼魂,她还是有些虚弱,不过她却是对柳婵最为上心的。不似其他鬼魂,为长修做事是因为有求于他。
靠近那灰色的石头房,长修的脚步略停顿了下,随后快速的朝着房子的正面掠过去。
门掩着,长修伸手推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飘出来,他不禁也皱眉。
包括柳柳在内的鬼魂也随着门打开之后飘出去很远,他们更受不了这房子里的气息。
没有再迟疑,长修举步走进去,一眼看到的便是躺在一张木床上昏睡的柳婵。她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她还在呼吸。
地上有些血,她所躺的床上也有血,松香的味道飘在鼻端,很浓郁,可想她流了多少血。
长修快步走过来,停下脚步后视线从她的脸一直滑到她的脚,复又回到她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长修是静止的,片刻后回神儿,他俯身快速的将她抱起来,很轻,很软。
闭了闭眼,长修深吸口气,抱着柳婵快速离开这房间。
雨声风声和着山下的打杀声传进耳朵,长修没有过多停留,顺着来时路,抱着柳婵快速离开。
军队如同杀神附体一般的冲上了珠牙山,山上的确有人,交手缠斗,伴随着一些长哨声摇铃声,这珠牙山恍似地狱一般。
半山的一处峭壁上,长修抱着柳婵跳下来,往山下看了一眼,大燕的一部分兵马就在山下,还有一顶软轿。
那软轿里是褚极,长修自然知道。面无表情,眸子里也尽是冷色,褚极是什么目的长修自然知道,尽管他已经言明告诉了褚极他和柳婵有了夫妻之实,已经是夫妻了。
旋身坐下,长修将柳婵安置在自己的腿上,视线从她的脸上逐一划过,她是有生机的。只是,生机没那么明显而已。
她不容易死,但,也没那么容易恢复。在长修的眼里,她身上的光芒暗淡了许多。
抓起她的手,衣袖上有血,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别处还有一些疤痕,可见无暗生在她身上放了多少次血。
拿出丝绢,长修动手给她缠上,不过她毫无所觉。
“柳婵,听得到我说话么?”看着她的脸,苍白的几近透明。长修的声音很轻,好似也担心吵醒了她。
手覆上她的脸,温度很低,但依旧光滑。
她这个模样倒是尽显娇弱,如同她装相时的样子,娇弱的让人心生怜悯,想忍不住呵护一番。
但是实在不能看她的眼神儿听她说话,否则会被气死,这种脾气,和她的外表完全就是两个极致。
其实即便此时她死了长修也不怕,只要她的魂在,他总是有办法的。
所以,现在看着她,长修的心里很安然,他不怕她会死。
抚摸着她的脸,长修的面色缓缓归于柔和,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温度的确很低,不似平常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