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后,郁龄很快便接受了这个设定,问道:“其他人呢?”
“不知道。”谯笪沣非常干脆地说,“安魂乡是通灵一族的故乡,原本只有通灵一族的人才能进来,这次因为你们的血液开启,意外地让不属于通灵一族的人也进来了。那些人虽然能进来,不过因为他们不是通灵一族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落到哪里去了。”
郁龄听后,没有出声。
至于相不相信他的话,没法从她冷淡的脸上看出来。
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郁龄转头看去,就见聂谯笪穿过一条开着很多野花的路走来。
他手里拿着一捧用叶子装着的野果,见到郁龄已经醒了,高兴地说:“太好了,郁龄,你终于醒了。”
他走过来,想要像以往那样拉她,被她冷淡地避开了。
聂谯笪有些失落,不过也没有强求,将用叶子装的水果塞给她,说道:“你应该饿了,吃点东西。”
郁龄看了一眼那沾着水珠的不知名野果,问道:“我刚才怎么了?”
“因为开启安魂乡的通道,你血脉中的力量被抽取过度,所以昏过去了。”聂谯笪回答道。
郁龄嗯了一声,没再问了。
聂谯笪想和她说点什么,但看她冰冷的神色,只好先朝树下的谯笪沣走过去。
郁龄站在那里,盯着他们,目光慢慢地又看向周围。
这里就像是森林中的某个角落,周围除了树外,还有一小片草地,草地上绽放着很多不知名的花草,开着色泽妍丽的花,五颜六色,像点缀在一块翠绿色的地毯上的花纹。目光再往远处看去,却只是一片灰蒙蒙的色泽,仿佛那里已经是世界的尽头了。
郁龄皱起眉头,实在无法理解这安魂乡到底是属于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它仿佛有所限制,那些灰蒙蒙的色彩,就是它的边缘了。
可天上却有太阳,这一切实在难以用科学来解释——算了,反正自从她遇见奚辞以后,身边就开始发生了很多不科学的事情,再添一桩也没什么。
郁龄一边咬着不知名的野果,一边听着不远处聂谯笪两人的对话。
他们正在商量如何猎杀一同进入安魂乡的僵尸王,两人的态度都很一致,必须趁这次机会杀死僵尸王,杀死这个原罪。
等他们商量得差不多,聂谯笪再次朝她走过来,郁龄看着他没说话。
聂谯笪站在她面前,神色有些复杂。
谯笪沣依然站在树下,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树干,用一种温柔而宽容的神色看着他们。他的本质上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只要看到他的人,不会否认这一点。
可温柔不代表不杀戮,杀戮是一种守护。
郁龄没等他开口,就问道:“将炼鬼之术交给黑沉天的人是谁?”
聂谯笪低低地道:“是我爷爷。”
郁龄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以聂谯笪的年纪,他当时还没出生呢,确实干不了这些事情。
她一直以为,外公会被炼成鬼王,是黑龙堂的人干的,可后来听说了黑龙堂成立的原因,以及黑沉天被玄门开除的事情后,便明白黑沉天在这件事情上,其实也是被人利用了。
后来,证实了聂谯笪也是通灵一族的人的身份后,很多事情便联系起来。
可能从异闻组还没有建立伊始,谯笪家的人就开始谋划了。
“为什么?”郁龄问。
聂谯笪和她一起长大,明白她的意思,不敢看她的眼睛,低头看着她怀里抱着的那些水果,说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唯一能将郁天竞留在阳间的方法。”说着,他自嘲地笑了下,“通灵族人,被上天剥夺的可不仅是寿命,还有灵魂。通灵族人死后为鬼,没有轮回。”
人类死后为鬼,有三魂七魄,可入轮回。
可同为人类的通灵族人,却被剥夺了这些,比没有三魂七魄的妖类更不如。
郁龄神色微动。
聂谯笪终于抬头看她,神色间再无愧疚,“郁天竞是郁家的后人,他血脉中的力量太强大,死后不得轮回,他的意志将会在一天一天中消散,最后变成没有意识的聻鬼,只能永远被遗弃在聻之狱,承受永生永世之苦,直到魂魄消亡在天地之间,方才解脱。”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是说不出的苦涩。
他想起了很多族人,那些已经死了的族人,死后被遗弃在聻之狱中变成聻鬼的族人,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像那些先辈一样,变成鬼见鬼怕的聻鬼。
所以,郁天竞死后,他的父亲将他的魂魄交给黑龙堂炼成鬼王,阻止他进入阴间。
可惜虽然阻止他进入阴间,却没能阻止他的转化为聻鬼,当他完全失去自己的意识时,便会完全转化为鬼见鬼恶的聻鬼,被送去聻之狱。
这是上天对通灵族人的驱逐审判。
郁龄也沉默了。
这个意外的答案,让她一时间无法承受。
“我们没有恶意,只想为通灵族人争取一个好的结果,为后代子孙谋取一个善终。郁龄,曾经欺骗你是我不对,可是我没有选择。”
聂谯笪终于伸手轻轻地按在她的肩头,认真地看着她,“从一百年前,通灵族人突然暴毙,差点所有的人都死后,我们就只能选择和天斗,为自己和自己的后代争取一个好的结果。”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谯笪沣说:“不是一百年前,是一千年前。”
郁龄和聂谯笪同时看过去,就见谯笪沣站在那株发光似的树下,微风掀起他染血的衣袍,宛若即将羽化的仙人一样。
他对他们道:“一千年前,先祖就发现通灵一族的能力太过逆天,很多暴毙早夭的通灵族人的命运让他们警醒起来。他们预测到一个可怕的结果,为了给后人谋取一线生机,谯笪家和郁家联手,秘密修建了一个密室,欲要将通灵族人留给后代祖孙的最重要的东西放到祭台,由我进入密室中守护它。”
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有些遗憾又有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