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要喊容昭,容昭忙抬手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走,进屋去说。”容悦忙转身往屋里走,又吩咐翠云和绯衣:“我跟嬷嬷有话说,不许任何人进来。”
两个丫鬟忙答应着,一个去泡茶,一个则守在门口。
宋嬷嬷把容昭带进去便躬身退了出来,屋里只留下了容昭和容悦两个人。
“昭儿!”容悦上前来抓住容昭的双手上下左右的打量着,又是欣喜又是心酸,先是笑着,又掉下了眼泪,“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
“姐姐,你又瘦了!”容昭也细细的打量着容悦,见她一身宽松的道袍裹着纤瘦的身子,虽然面带喜悦但依然掩饰不住苍白憔悴,心里更是心疼。
“我没事儿,我在这里过得好好的。就是你,去灾区那种地方,吃不好喝不好不说,一不小心还会感染瘟疫,一想到这些我真是日夜悬心,觉都睡不着!”容悦说着,便拉着容昭去三清像跟前的蒲团上坐下,又笑道:“你居然敢穿成这样出来?要不怕旁人认出来起了疑心!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这叫兵行险招!”容昭说着,又从怀里把叶氏的信拿出来给容悦,“姐姐看看,这可是母亲的亲笔信?信中说的事情可否属实?”
容悦一看信封上的字,便道:“这应该是母亲的字迹了。”说着,便把里面的信笺取出来展开一看,便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倒是真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写信告诉你催你回来。”
“我就是纳闷,皇上放着那么多人不用,为何要让母亲去传什么密旨?军国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侯爵夫人来插手了?”容昭问。
“前阵子我染了风寒,拖延了几日总不见来,便想着打发翠云进城去请个郎中过来瞧瞧的,翠云在街上遇到了母亲,便把我生病的事情跟母亲说了。母亲便请了郎中一起来看我,恰好那天皇上不知道听见什么消息也来了这里,来看我时见母亲在,便多说了几句话。皇上问及西疆的事情,母亲竟能说的头头是道,连凉州的军政之事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连皇上都夸赞她。她又说来京城许久也没回去了,不知道父亲过得怎么样。皇上便说若是她想要回凉州去,可带一道密旨给父亲。皇上还说要母亲务必保密,确想不到他竟然写信把这事儿告诉了你。说起来究竟是妇道人家,心里装不住事情也是有的,这事儿除了你知道,还有谁知道呢?”容悦皱眉问。
容昭一听这话立刻傻眼了:“原来竟是真的?我没想到是真的,还以为她又耍什么花招,所以已经告诉了两个人。”
“哪两个人?”容悦忙问。
容昭叹道:“顾公子顾忱和睿王爷赵沐。还有,我因为此事连夜回京,跟着我一起回来的卫承想必也猜到了什么。”
“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容悦惊讶之余又无奈的叹息,“皇上当时说要务必保密呢!还说这跟西北两边的安定息息相关,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可不是要怀了皇上的大事?”
容昭心里也觉得后怕,这事儿如果真如容悦所说,那么自己的莽撞和冲动或许真的要害了全家人的性命。可是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不可能,皇上要传密旨,身边有多少人可以用,干吗非要用一个妇人?这完全不符合规矩啊!难道皇上也要兵行险招?可他为什么会信任叶氏呢?
“昭儿?昭儿?!”容悦叫容昭不答应,便伸手去晃了他一下。
“额,姐姐有话请说。”容昭恍然回神。
容悦还以为是容昭给吓傻了,忙劝道:“你别怕,顾公子和卫侯爷还有睿王爷都不会害你,想来他们也会保守秘密的。”
虽然容昭心里不这么想,但为了不让容悦担心,他还是点头答应着:“嗯,姐姐说的是。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应该不会害我的。”
容悦又恢复了欣喜,拉着容昭的手说道:“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两个今儿好好地说说话。”
“嗯,我今天有一天的时间跟姐姐说话,晚上我要悄悄地去睿王在城南的别院,等顾公子他们到京之后再一起去面圣。对了,我这次立了功,姐姐想要什么封赏,等我找个机会好跟皇上提。”容昭笑道。
容悦笑着摇头:“什么封赏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和心儿平平安安的。即便我后半生一直在这里常伴青灯,也知足了。”
“姐姐别这么说,你再等等,我一定找个机会把你从这里带出去的。到时候你跟你喜欢的人仗剑天涯,放羊牧马,去天高地远之处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好不好?”容昭小声说道。
“仗剑天涯,放羊牧马……”容悦憧憬的重复着这八个字,这曾经是她最想要的生活,然而现如今也只是梦里才有的景象。
“姐姐放心,一定有机会的。盛穹……现在也成熟多了。”
容悦笑了笑,岔开话题:“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你今儿这幅打扮,睿王看见了吗?他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一想到赵沐的怀抱,容昭的脸上浮起了一层红晕。
------题外话------
英雄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我们家昭昭换上红妆的样子,不知道有多迷人!
哈哈哈!
☆、第二十三回,皇恩
容悦是过来人,看着容昭小女儿娇羞的模样自然就知道了她的心事。于是拉着容昭说一些姐妹时间的悄悄话。
容昭悄声告诉容悦说赵沐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容悦笑道:“我猜也是,不然那年皇后寿宴上他怎么可能冒着忤逆皇上的罪名说那样的话呢?只可惜你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挑明,不然的话,以你的身份嫁给睿王做正妃也是门当户对的。”
“姐姐说什么门当户对,跟他门当户对的姑娘多了去了。”容昭笑道。
容悦凑近了容昭的耳边小声笑道:“那么多姑娘,他不是都不喜欢么,却偏偏喜欢你。原来我们家惜儿是做皇后的命。”
“姐姐!”容昭立刻收了笑容,皱眉道:“谁稀罕皇后不皇后的。”
“你不稀罕,可是有很多很多人都稀罕呢。萧云欣的事儿你听说了吗?”容悦叹道。
“她脑袋进水了,才会想着要嫁给肃王。肃王那个人又阴又狠,怎么可能真心对萧家的人?不过是利用她罢了,她偏偏还要自己送上去。”容昭冷声说道。
“肃王利用她,她又何尝不是利用肃王来达成自己的梦想呢?两个这样的人凑到一起,将来的事情可真是不好说呢。你和睿王行事,一定要慎之又慎才好!”容悦叹道。
“我知道的,姐姐放心。”容昭点头应道。
容昭在清风观里陪着容悦说了一天的话,至傍晚时分才随着宋嬷嬷一起离去,然后趁着夜色,宋嬷嬷把容昭送进了睿王在城南的一座小别院里住下,她自己则乘车返回睿王府给赵沐回话。
容昭对皇上让叶氏回西凉城秘传调兵圣旨的事情还是有所疑虑,然而目前却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赵沐和容悦都说皇上想要机密行事,不愿让朝中上下知道北燕在边境要起事端,这种说法好像是有道理,但却经不起仔细推敲。于是他命盛穹不必跟随自己左右,只管悄悄地去各处探听消息。
第二日,容昭带着盛穹在上京城南官道上悄悄跟顾忱等人汇合,然后再随着大队人马一起回京。
皇上果然派了礼部尚书萧正时带着十来位官员们在南城门迎接,而且阵仗还不小,除了萧正时这个礼部尚书之外还有几个礼部的主事,因为是奉了皇上的圣旨行事,仪仗队也出动了,引得百姓们纷纷前来围观。
容昭等人下车下马,各自整理衣冠之后迎着萧正时踩着红毯走过去,穿着二品朝服的萧正时站在三尺高台之上,面目肃整,手中一卷明黄色绢布圣旨高高举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