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轻笑道:“怕什么?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能任由一个小姑娘给欺负到头上来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绯衣一寻思也是,于是转身出去了。
没多会儿工夫,赵沐跟着绯衣进来,然而她一进门就扑着容悦去了,在容悦拿起茶盏还没来得及丢出去砸她的时候,赵湄噗通一声跪下了。容悦顿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
“月妃娘娘!求求你救救我娘!”赵湄跪下后便开始哭着哀求。
“你娘?”容悦诧异的问:“她怎么了?”
赵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娘被皇后娘娘关在凤阳宫后面的小佛堂里……已经三天了……呜呜呜……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
容悦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安平公主,既然你娘是被皇后娘娘关起来的,你找我有什么用?赶紧的去求皇后娘娘吧。”
“我去了凤阳宫,可凤阳宫关着宫门我进不去,他们说皇后去乾元殿了,呜呜呜……我也想去乾元殿,可是我怕父皇……我怕……求求你帮我帮我!只要你一句话,父皇肯定让皇后娘娘把我娘放出来……”安平公主像个没娘的孩子一样,哭的十分可怜。
然而容悦却知道这并非是一动善心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因道:“你去乾元殿求你父皇,应该是比本宫的话好使。说到底你是你父皇的掌上明珠嘛!你在我这里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没用的。”
“我进不了乾元殿,即便进去了,因为我跟皇后娘娘的关系,父皇也不会听我的,悦妃娘娘,你现在是我父皇的心头肉,求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娘被关在小佛堂里三天没出来,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呜呜呜……”赵湄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眼泪,此时她一张小花脸比落难的小猫都可怜,看了都让人心碎。
然而容悦却不能心碎,她知道周皇后关谨嫔肯定是有原因的,她们两姐妹素来拴得紧紧的,如今却忽然把她关起来,肯定是有大事儿。在弄不明白这件大事儿之前,她不能轻易插手。
“安平公主,你说的事情我已经听明白了。你在我这里哭也不是什么办法,我能帮自然就帮,但你得容我好好地想一想该怎么帮不是?你先回去吧,这事儿不要再去别的娘娘那里去闹了。闹大了,皇后娘娘生气,你娘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你明白吗?”容悦无奈的叹息着。
赵湄听了这话便止住了哭声,抬头透过蒙蒙眼泪问道:“娘娘真的会帮我吗?”
“不是我会不会帮,是有办法才能帮,你不让我想办法,我就算答应你了又能怎么样?你先回吧。天眼看着就黑了,你父皇说好了会过来的,若是让他看见你这个样子,只怕会更生气,到时候再怪罪到你母亲的头上,责怪她没好好地教导你礼仪规矩,你更说不清了。”容悦不耐烦的说道。
“娘娘说的是,那我先回去了。”赵湄这才站起身来,然而跪的太久腿都直了,一个趔趄差点又栽倒。
旁边的绯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把她送出门去。
容悦等绯衣回来,才问跟前的陈存孝,绿云和绯衣三个人:“你们说,赵湄为什么会找到我们的门上?还有,皇后娘娘为什么把谨嫔关进了小佛堂?”
陈存孝闻言,便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娘娘,奴才以为,安平公主找上您,应该是因为她觉得现如今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只有您了。她为了她的母亲失去了分寸,才会跑过来大哭大闹。不过皇后娘娘管了谨嫔这事儿奴才听得可不是这话儿,外边的人说是因为皇后娘娘因为娘家出事儿每日梦靥,才叫谨嫔去小佛堂替她跪经的。当然,这也是面上的借口,其中真正的理由肯定是谨嫔忤逆了皇后,皇后才会用这个办法把她先弹压在小佛堂里。当然,这都是奴才的愚见,娘娘若觉得奴才说的不对,就权当奴才没规矩,胡说八道了。”
“你没有胡说八道,你说的极有道理。本宫现在最感兴趣的是皇后娘娘究竟为什么把谨嫔关进了小佛堂。既然赵湄能跑我这里来哭成这样,那谨嫔就绝不是跪经那么简单,肯定是吃了苦头的。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皇后娘娘自断手臂,给谨嫔苦头吃。”容悦皱眉说道。
“这个,奴才得细细的去查。”陈存孝说道。
容悦点头说道:“那就细细的查,越详细越好。”
皇后娘娘的血泪陈情也不是白给的,皇上看完之后虽然没见皇后,但下了密旨给镇国将军徐攻,命他密查睿王中毒一事究竟还有什么蹊跷,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
然而徐攻接到这道密旨很是为难,睿王中毒是礼部尚书萧正时告到刑部的一桩案子,关键人物是萧正时府里的一个姓廖的奶娘,廖氏供出了周家,然而周成贞却不明不白的死在狱中。刑部给出的结论是畏罪自尽,然而皇后娘娘说是有人杀人灭口。但不管是那种可能,廖氏已经疯了,再也供不出有用的东西,而萧家又拿不出更多的证据,甚至连睿王所中何毒,如何解的毒都说不清楚,更没有太医院的出诊记录用药记录,所以这件案子根本无从去查。
睿王府,赵沐和容昭面对面坐着吃饭,赵沐吃完最后一口粥把碗放下要了茶漱口,抬头看见容昭也拿了茶漱口,才开口问道:“周成贞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据说是畏罪自杀。”容昭是从紫姬的嘴里听说这事儿的,听见这消息他第一反应不是周成贞怎么样,而是周岳亭那小家伙会怎么样?没爹的孩子以后恐怕比流浪的小乞丐好不了多少。
“你怎么看这事儿?”赵沐又问。
“自从他进刑部大牢起,我就没指望他能活。”容昭轻声叹道。
“周皇后借此事向公孙氏发难,一千多字的陈情书递到皇上面前,声称周成贞的死是有人杀人灭口。”赵沐轻声说道。
“她说的也没错。”容昭漫步尽心的说道。
“的确没错,但她这办法不见的有效。”赵沐淡淡的说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赵沐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有,他早就出手了,何必等的这么辛苦。
“所以,女人的这种办法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有时候也能推波助澜一下,至少这会在皇上面前提个醒儿——”容昭叹了口气,款款起身走到窗口,“敢在天牢动手的人不得不防啊!”
“但是,敢在天牢动手的也不一定是肃王那帮人哪!”赵沐轻叹。
“这话倒是不错!不过我倒是乐见其成,如果周皇后能把肃王给撕一口,也算是替我报了仇。”容昭说着,便见梅若拎着个包袱从外面走了过来,于是幽幽一叹,说道:“今儿得去国子监报到了,按照萧大人的安排,我得住在那里。梅若等人不方便跟过去,就让她们住在你这儿,可说好了,这些都是我的人,不许你指使她们干这干那儿的!”
赵沐无奈一笑,说道:“知道!你的人包括你的那条大白狗都是我王府的贵宾,一定要享受最高的待遇。放心了吧?”
“那倒不用……”容昭摆摆手,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回头笑道,“我的大白狗我要带走。”
“什么?!你带着一条狗去国子监?你小心把那些老先生们给惹急了!”赵沐无奈的提醒道。
“不过一条狗而已,那些先生们都是博学之士,怎么可能跟一条狗一般见识。”容昭笑了笑,若无其事的出去了。
赵沐焦虑的跟着他出门,眼看着容盛从梅若的手里接过包袱,和青崖一起随着容昭出门,还有那条一路围着容昭撒欢儿的牧羊犬,顿时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容昭就这么带着两个奴才并一条狗大摇大摆的上了马车出睿王府往国子监去。赵沐目送他离开,心中闪过四个字:恶狗刁奴。
国子监,是从大齐朝往前数三个王朝就已经存在的朝廷机构,又叫中央官学,国子寺,或者国子学,历代以来都是朝廷最高学府。国子监具有一定程度的监国功能,可以弹劾官员和国政,然而这个功能自从大齐朝建国以后以后已经明显被废,尽管在国子监里挂名读书的十个有九个出身世家贵族,然而这些年轻的公子哥儿们在这里读两天圣贤书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方便以后正式进入官场,在这里学的无非是怎么拉帮结派,没谁会认真读书。
容昭拿着自己的名帖进门,自然有当值的小吏为他引路,然而刚进集贤门,引路的小吏就被猛然窜到前面去的牧羊犬给吓了一跳,差点爬旁边的那棵老槐树上去。
这下把容昭给乐得不行,忙招手朝着躲在树后的小吏说道:“你不至于吧?它不咬人的,你快下来吧。”
“公子有所不知,不是小的失礼,实在小时候被狗咬过,直到现在见了狗小的腿就发软。”那小吏期期艾艾的说道。
容昭轻笑道:“行了,你别害怕了,有我在,它绝对不敢怎么样。放心!”
“真的?”小吏躲在树后将信将疑。
容昭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吩咐牧羊犬:“血点儿,去门外等着,等爷安顿好了出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