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往前迈出一小步,和姬星河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她微微仰着脸,含笑望着姬星河。明眸中闪烁着流光,像是一种邀请。
姬星河略弯腰凑到倪胭耳边,低声说:“听说皇兄专心朝政无心后宫,娘娘莫不是寂寞了?”
“难道漓王还有替陛下分忧的想法?”倪胭低语。
“皇兄是个心中没有男女情爱的人,如果我开口跟他要一个女人,娘娘觉得他会不会给?”姬星河用半开玩笑的口吻。
“若是别的嫔妃,即使是皇后,陛下也不会在意。可是我不一样。”倪胭挣脱出被姬星河握住的手腕。她向后退了一步,眉宇之间带着些傲慢:“陛下是永远不会将我送人的。”
姬星河人如其名,他噙着风情的桃花眼中卧着璀然的星河。
倪胭又温柔地笑着说:“如果是漓王殿下向我自荐枕席,本宫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姬星河大笑,爽言道:“娘娘可真是……”
他忽然停下话,眉目瞬间冷下来。手腕翻转,打在身侧的古柳枝干上,一块树皮如刀削一般断下,朝着远处的阴影处射去,一声闷哼后,一道黑色的影子“噗通”一声掉进一旁结了一层的冰的莲花池。冰面劈裂,他的尸身落入水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远处似有宫人发现了这处的端倪,举着宫灯匆匆朝这边赶来。
姬星河扣住倪胭的手腕将她带入怀中,身形一转,用轻功无声带着倪胭越过院墙,落入离南宫。
落了地,倪胭娇笑一声,笑着说:“漓王好身手,不像个王爷倒像个走江湖的。”
姬星河抱着胳膊向后倚靠着凉亭的廊柱,懒散开口:“娘娘是知道有人跟踪你的。”
语气虽懒散,但却是肯定的。
“那有怎样?”倪胭含笑反问。倪胭当然知道。姬明渊是个生性多疑谨慎的人,他防备着所有人,眼线遍布。
姬星河眯起眼睛深看了倪胭一眼,才道:“若是被皇兄知晓娘娘深夜与星河私会将会是什么后果?星河帮娘娘除掉跟踪的人,娘娘是不是应该道一声谢?”
“我们这样算私会?”倪胭恍然大悟,“是该道谢。”
她飞快凑过去,将吻落在姬星河脸上的红翡翠面具,又迅速退开,明目灿兮,道:“这样才算私会。”
言罢,倪胭转身推开离南宫的小偏门。
“宫中的人应该在搜捕调查,你当心些。”姬星河在后面提醒。
倪胭站在门口回过头来给了他一个骄傲到狂傲的笑容。
姬星河恍然,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后宫妃嫔,她是苍穹之鹰,是大姬的军魂。望着半开的小木门,姬星河轻嗅,面前似仍残留着淡淡的香。
他懒懒散散地笑笑。双手搭在脑后,吊了郎当地去找酒喝。如果能找到一个适合赏月的地方入眠那就更好了。
·
躬清殿中,姬明渊正在翻开朝中几位大臣上表的移民政策。如今解甲归田不多时,全国各地所经战火涂炭情况也不同。有些地方富裕,有些地方恐要闹粮荒。不若由朝廷出面,迁徙部分百姓到别处开垦。
“陛下,该歇息了。”苏公公端着托盘,上面摆放着写着宫中妃嫔名字封号的木牌。
姬明渊连头都没抬,随意挥了挥手。
女人?山河飘零、百姓受苦,他哪里有时间和心情去和那些女人打交道。宫中的妃嫔于他而言,皆是联系前朝的棋子。
苏公公了然地端着托盘退了下去。头些年,他还时常用社稷为重皇嗣要紧的理由劝谏过。只是可惜收效甚微。这几年,苏公公已经不再唠叨了。
夜逐渐深了。
苏公公再次进来,脚步略急促。
“陛下……”
姬明渊皱眉,不悦地开口:“又有何事?”
“小郑子死了。”
姬明渊这才抬头:“死了?怎么死了?”
“小半个时辰前,宫中巡逻的侍卫听见西南园后面的荷花池里一声巨响,立刻赶过去打捞。小郑子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尸身已经凉了。一片锋利的树皮刺在他的咽喉,没什么痛苦地就去了。”
“树皮?”
“是……”苏公公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锦衣卫正在加紧排查,暂时还没结果……”
苏公公声音低下去。
姬明渊沉吟半晌,道:“摆驾青檐宫。”
姬明渊的銮舆停在青檐宫前时,倪胭早已经睡着了。不仅是她,宫殿内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也都歇下了,远远看去,整个青檐宫陷于一片黑暗中。姬明渊这一路行来经过不少宫殿,灯光全熄的地儿也就只有这青檐宫了。
宫女和太监们匆匆起来,小跑着赶来接驾。麦宝儿和穗宝儿则是急急忙忙跑去寝宫把倪胭喊醒。
倪胭起床气一向很浓。清晨不睡足会很暴躁,这种夜里刚睡着就被人吵醒更是让她眉头紧皱。
“娘娘,您可别睡了,赶快醒醒。陛下来了!”
“娘娘呦,不管平时怎么样,现在陛下就要进来了。您可得起身接驾呐!”
倪胭被这两个小宫女摇得困意消了大半,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出拔步床,姬明渊已经迈进房中。
“给陛下请安。”倪胭半眯着眼睛,声音懒懒,行礼亦是懒懒散散。
麦宝儿和穗宝儿跪在倪胭身后,急得团团转,生怕娘娘如此惹得陛下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