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

王不疑的眉峰皱起,他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忽然有一种绞痛袭来。

“导演,你没事吧?”小李见他脸色不好,关切地问。

王不疑摇摇头,把剧本扔到一旁,独自往外走。

王不疑的作品从不让观众失望,这部《时空镂影》也同样再次刷新了他自己立下的票房神话。

戴着桂冠的苏小安泪如雨下,她哽咽着说:“从今天开始,我把我的艺名改成安言。”

观众席里的王不疑皱着眉,他望着舞台中央盛装的苏小安,隐约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颁奖典礼结束,记者涌到王不疑周围。

“王导,请问你这次为什么用苏小……哦不,用安言挑大梁担任女主角呢?”

王不疑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苏小安。

为什么用她?

他……好像不记得了。

忽然很厌烦这些聒噪的记者,他沉默着往外走,踩着红色的长毯。一阵风吹来两个小记者的小声议论。

“苏小安是陈言言圈里唯一的朋友,鬼导该不会是为了陈言言吧?”

“以前陈言言就说过等她红了要把苏小安也带红,这也是遗愿了吧?唉。可惜了那个风光无限的女人就这么死了……”

陈言言?

王不疑皱眉。为什么他每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都有一种闷重的疼痛?

夜里,王不疑坐在床上查看资料。资料乱七八糟地堆满床。

他忽然抬头朝身旁看去。

身旁是空的,没有人跪坐在他身边撒娇。

他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怎么好像有一道慵懒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夸他的胡子好看?

陈言言三周年忌日的那天,王不疑把一捧雪白的花放在她的墓前,皱眉凝视照片上风情万种的女人。

他觉得陌生,可又觉得熟悉。多矛盾。

红着眼睛的康泽走近,看见王不疑立刻愤怒得失去了理智,他朝着王不疑一拳砸下去,大骂:“王不疑你他妈混蛋!她为了你顶罪为了你去死,你居然把她给忘了!你他妈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跟在康泽后面的两个人急忙拉住康泽。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康泽拼命地挣扎。

王不疑抹去嘴角的血,眉峰皱得更深,他死死盯着康泽,质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康泽拼命挣扎的身影忽然僵住。他望着墓碑上倪胭嘴角挽起的优雅浅笑,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好像活着过来,她将食指抵在唇前,眼尾轻挑,缓缓摇头。

康泽颓然跪下来,他双手捂住脸,热泪湿透指缝,他哭着说:“我喝醉了,我神志不清,我胡说八道……”

你骗我啊!你明明说我带你见了乔晟元你就会听我说。你怎么能骗我啊!我……还有那么多话没跟你说啊……

·

阴云一卷一卷地移,带着阴沉的细密雨丝。雨落墓碑,洗去一层尘埃。

王不疑木讷而茫然地走在细雨里。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弄丢了一样东西。

“不疑,听妈的话,妈今天给你相的姑娘你保准满意,快点换身衣服赶过来!”王不疑听着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应了声。

他的母亲最近在给他安排相亲。

王不疑回家换掉湿衣服,还没出门,他母亲又打过来一个电话。

“儿子,妈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不啊?你人冷嘴笨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可是要有诚意。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的衣服、亮晶晶的首饰、面朝大海的别墅还有花不完的钱。你列个清单,把自己财产都列出来,拿出诚意来!我还不了解你?自己有多少家底自己都不知道,银行卡说不定都乱扔,赶紧整理一下!”

“知道了。”王不疑不耐烦地敷衍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在床角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了阳台的工作区。他拉开办公桌下面的抽屉,看着里面工整摆放着的地产、合同、房契、银行卡……愣住了。

他什么时候准备好了这些东西?

在这些东西上面放了一支口红。

王不疑拿起那支口红,皱眉端详许久,才拔开盖子。顿时有一种神秘的幽香飘了出来。那香气淡淡的,似乎还带着点甜。上面残留着女人用过的浅淡痕迹。

王不疑身形晃动,他用手撑着桌面,目光寸寸上移望着办公桌对面虚空之处,那里仿佛有一个喜欢穿红色小裙子的女人抽着烟,笑着勾他的魂儿。

他摸了一把眼睛,才发现自己落了泪。他盯着指腹的湿润,茫然自语:“我……是不是曾经喜欢过一个人?”

“言言……”

那些被抹去的过去终于撕裂枷锁舔骨噬心般回归。

王不疑失踪了。

起先的时候,大家以为他跑到哪个深山老林里去找灵感,准备给观众带来更好的作品。

可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过去了,他都没有回来。直到他的简介他的作品被写进教科书,仍旧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他简介里的生卒年份是一个长长的破折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