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里怎么突然冒出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娘子?
张木槌也没有帮着介绍的意思,照旧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
“泰阳城的事儿,大家也都听说了吧?”
一句话除叶青外,其他庄户人都变了脸色——
泰阳城是这附近的一座大城,本来是烈国开国太、祖皇帝的把兄弟兼左膀右臂齐王周犇的封地。
传到今日,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所谓天高皇帝远,于泰阳城百姓而言,周家后辈,就是泰阳城的土皇帝,是需要他们膜拜的天,至于所谓的皇上天威,倒是感觉不深。
泰阳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周家又是武将出身,子弟各个悍勇,在泰阳城的威望越发如日中天,近年来,就是皇上的政命,在泰阳城也多有行不通的时候。
可谁都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声势煊赫的大家族,竟然一夕之间被人灭门——
数日前,有贼人深夜潜入泰阳城齐王府邸,一夕之间,屠尽了周家满门。
消息传出,朝野震惊。尤其是据传,那杀人的贼子,手段不是一般的凶残,满门无一活口不说,周家那些善战的子弟,全都被大卸八块,残肢遍地之下,简直和人间地狱相仿。
因为那贼子来无影去无踪,周家场面又太恐怖,以致现在坊间传言,或者对方根本不是人,而是人间修罗、地狱魔鬼出世……
“可是有了那贼人的消息?”一个庄户人抖抖索索的问道。
“目前还没有。只主子关心大家,说咱们这距离泰阳城不远,让大家都尽量警醒些,瞧见有陌生人出没,要记得第一时间上报,切莫要引祸上身,不然说不定会被那魔鬼折巴折巴吃了也不一定……”
“还有,听说负责审理此案的钦差大臣已经到了泰阳城,你们知道来的人是谁吗?”
说着不待众人回答,就先抖了一下,声音都有些发飘:
“负责查案的,是燕王爷一手教导出的那位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瑜王府世子爷……”
口中说着,却是打了个哆嗦,竟然连那位世子爷的名字都不敢宣之于口——
瑜王府世子单名一个夜字。
六岁狙杀叛贼刘成勇,十一岁凭一己之力端了九姥山悍贼的老巢,十四岁潜行千里,深入荒蛮之地,取了蛮族单于并子侄共计十一颗首级……
但凡玄夜出手,必然血流成河,再无活口。
凶名在外之下,根本就是能令小儿止啼的人物。
“若然大家行止不慎,有一点行差踏错……”
山风簌簌,配着张木槌苍老的声音,众人都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纷纷小心应了:
“您老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些……”
“这山里我最熟,别说多个人,就是多只兔子,我都能知道……有什么不对,一定会第一时间报告给您……”
“好了好了,你们知道了就成,出去的时候,最好结伴而行……”
“我,我呢?”看其他人离开,叶庭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追问——
又是魔鬼,又是杀人狂……听着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啊。
其他人都结伴而行,没道理她一个弱女子还要继续去山坡那边浇水吧?
“山坡那儿离农庄近,不会有什么事的。”张木槌却明显没有给叶庭芳换个差事的意思,直接站起身形,“好了,我还有事,你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回去收拾收拾,该忙都去忙吧。”
出了院子,叶庭芳苦笑一声,这姓张的一家还真都是坏胚子。
那张木槌更是个外表忠厚内里奸诈的老东西。明知道有杀人狂魔,还非要让自己上山,还有自己住的地方那么偏远……
心事重重之下,回房间的时候,脸上就带出来了些。
看着床铺上依旧无知无觉睡着的夜坐立不安——
张木槌的意思,明显是那杀人狂魔有可能躲到深山老林来的意思。
自己和夜,可是典型的妇孺,真是撞见的话,除了死绝不会有其他活路。
可连自己穿成了谁都不知道呢,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朝代,叶庭芳明白,想要带着夜赶紧逃出去的希望基本为零。
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只能自救。
叶庭芳想了想,就去外面拖了把铁锨过来,绕着床铺,挖了坑,又吭哧吭哧的拿菜刀,削了尖尖的木头埋在坑底,然后又在上面铺上稻草,只留一条自己做了标记的小路。
只这想法虽然好,那菜刀却太钝了,尽管叶庭芳已经提前拿布把手给缠住,嫩生生的小手还是很快红通通一片。
“你在做什么?”早在她挖坑时,夜就已经睁开眼睛,因为闹不懂她是要做什么,就一直静静看着。
没想到叶庭芳竟然和撞坏脑子一样,挖完坑还不算,还要往里面塞木棍之类的玩意儿。
这会儿瞧见叶庭芳红通通的手,还有额头上不时滚落的汗珠,夜只觉的心里越发烦躁——
脑子真有毛病吧?就不能老老实实呆着吗,做这些粗活干什么?
叶庭芳抬手擦了下额角的汗水,却是没有停下手的意思,依旧吭哧吭哧削着木棍:“是不是姐姐吵着你了?姐姐加把劲,很快就会好了。”
“所以呢?”看她汗珠一滴滴砸在木棍上,夜越发不痛快,稍稍提高了些声音,“到底怎么了?”
“咦,你和我说了两句话呢。”叶庭芳果然停下动作,声音却是有些惊喜。对上夜黑湛湛看不出情绪的平静眸子,却隐隐看出几分担心的意思,一时心里的害怕都淡了些。
想了想,自己不在的时候,小家伙一人在家,可不是也得警醒些?
看小家伙这一身的伤,应该也经历过很多,有一定承受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