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夫人分明是恼怒她儿媳妇没把这“把柄”用在要紧的时候。
她垂下眼眸,敛了心思,继续道,“所以我好奇啊,这银子拿去做什么我才不后悔,是不是这事情还跟我有关?”
既然丁夫人不想让她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丁少夫人需要瞒着婆婆做的事,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最起码这事情或者说这份银子是丁夫人是不乐意花的,那么,此事捅出来,这对婆媳之间应该会出些矛盾才对。
“与你无关!”丁夫人忙道。
傅清凝立时追问,“既然无关,那我怎么会后悔?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见傅清凝不依不饶非要追问,丁夫人眼神冷了下来,看向儿媳妇的眼光也满是不善。
两人的目光紧紧盯着丁少夫人,说到底她也只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尤其是从小就疼爱她的姑姑兼婆婆现如今也这么严厉,她顿时就有些慌乱,虽然不知道不能是实情,但一时间也找不着其他的借口,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是福运茶楼的诗意,她勾引夫君,现在这时候这么要紧,我想帮她赎身之后把人带回来,所以……要一万两。”
以她往日做出的那些事,为一个清倌赎身似乎完全说得过去,但是瞒着丁夫人,说是要把人带回来,傅清凝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丁夫人面色几度变幻,最后勉强扯出一抹笑来,“赵夫人,让你看笑话了,这孩子就是爱多想,其实明理真心悦她,绝对不会有那些事,更别提还是外头名声在外的清倌了……这事情闹得……你可千万千万帮我保密!拜托了!”
第一百九十章 按捺
国孝期间寻欢,若是传出去,此事非同小可,可直接影响丁明理一生,哪怕是自己亲外甥女,丁夫人也恨不得掐死这蠢货,不过再如何,也还是要让傅清凝保密才行,她敛了神情,认真道,“赵夫人,外城临近城门那边我有一间铺子,最近想要脱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傅清凝扬眉,外城靠近城门的地方可以说是京城中除了内城外最贵的地方,因为那里靠近城门,好多赶路的人会提前到那边住下,只等着城门一开就走,所以,无论是酒楼还是客栈,基本上天天爆满,遇上年节,就连露天都有人愿意住。
丁夫人就算是手头紧想要变卖家产,也不会出手那里的铺子。那铺子拿到手中,银子自己交就会跑来,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要收买傅清凝,或者说是封口费。
傅清凝摇摇头,“不用,我最近手头也紧,没意愿买铺子。”就是买,也不要她那个,到时候说得清楚吗?她再喜欢银子,也不喜欢这样得来的银子。
这就是拒绝了。丁夫人顿时有些着急,“赵夫人,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是真不用。”傅清凝再次拒绝,“我这个人嘴紧,不该说的话一定不会说出去。不过,我这个人也不能着急,有时候一着急吧,该说不该说的我都会忍不住秃噜出去了。”
这一句也算是威胁,丁夫人面色微变,不再强求,勉强笑了笑,起身告辞。
送走了婆媳两人,傅清凝回了后院仔细思索,她自认平日里行事小心,并没有落下什么会影响自家的把柄,于氏也一样谨慎,无论说话做事从来不落人口实,赵瑾虽然不靠谱,但他已经许久不出门,且并没有和外人来往,不存在做错事的可能。
那么,就只剩下那由丁夫人婆媳引荐上门的曹夫人送的那枚平安锁了。
先前傅清凝并不觉得曹夫人送那东西一定是有所求,兴许那平安锁是曹夫人从别人手中得来,并不知道里头的内情呢。
但是如今……傅清凝心底最后一丝侥幸尽去,不只是曹夫人有所求,看来丁夫人婆媳还觉得这是赵延煜收受贿赂的证据,她们是知情人,暗搓搓想要借着这个以后拿捏她。
今日之后,丁夫人只要不蠢,就不会再提起那事。要知道如今傅清凝手中也勉强算是捏着丁明理的把柄。
不过,就丁少夫人对别的女人草木皆兵的模样,那位诗意姑娘很可能和丁明理并没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傅清凝叫来留书,“让沐央去福运酒楼,问问那位诗意姑娘身边有没有仰慕者,是那种想要帮她赎身的。”
这些清倌身边,都有专门追捧她们的客人,平日里美名远扬,其实很好打听她们身边都围了些什么人。
夜里,赵延煜回来,洗漱过后,傅清凝帮他擦头发,低声把这事情说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让曹夫人过来,里面有没有丁大人的意思。”如果真有,就是丁府算计他们家了。
赵延煜眼神冷了一瞬,“我知道了,会注意着他的。”
他的目光在触及到镜子里傅清凝温婉的眉眼时瞬间温柔了下来,方才的冷冽算计不在,轻声问,“这几日身子可有不适?”
“没有,挺好的。”傅清凝随口道,一边说一边继续擦头发,抬起手时,袖子滑落到肘间,露出白皙精致的皓腕。
赵延煜余光看到,眼神深邃了些,“晓晓睡了吗?”语气里多了些别的东西,昏黄的屋中,气氛暧昧起来。
于氏起的小名,一家人都跟着这么叫了。
他经常这么问,傅清凝也不意外,“刚睡着了。”
手腕突然被他抓住,她一愣,抬眼去看镜子里的人,“怎么了?”
话问出口,就对上了他的眼神,成亲几年,夫妻之间相处亲近,傅清凝太了解他的动作神情了,当下脸微微红了,娇斥道,“你做什么?头发还没干呢。”
“这有什么要紧。”赵延煜反身一拉,傅清凝就坐到了他的腿上。昏黄的窗户上影影绰绰映照出亲密依偎在一起的男女,窗外,月色正美。
翌日早上,傅清凝醒来时,身边人早已不在,落月正在外头低声唤她呢,“夫人,沐大哥说有事情禀告。”
沐央禀告的应该就是福运茶楼中的诗意姑娘的事情了,昨日傅清凝吩咐过后天色已经不早,索性沐央昨日就没去,今日特意起早了去打听的。
这会儿天色还早,沐央已经回来了,可见这些姑娘的消息一问便知。
名声这东西,只能说有利有弊吧,诗意她们靠着远扬的美名吸引客人追捧,相对的,注意的人多了,她们也就没什么秘密了。
沐央低声禀告,“诗意姑娘是福运茶楼中很会作诗的姑娘,平时追捧她的多是才子,前几日丁公子和借住丁府的两位公子去福运茶楼选的就是她。”
昨天发生的事情,府中的人大多不知,但这其中不包括沐央,留书是傅清凝身边的大丫鬟,她身边发生的事和她的心思,留书最是清楚。沐央打听的时候,自然就能找出傅清凝想要听的东西来。
“她和丁公子有关系吗?”傅清凝直接问。
沐央摇头,“没听说过。不过那日一起去的还有丁少夫人的哥哥……”
若是丁明理和诗意当真清白,没道理丁少夫人的哥哥不告诉她,还由着她跑去找诗意,还赎身什么的。
可见这有没有关系还真是不好说。
“而且,昨日丁少夫人去福运茶楼,点的就是诗意姑娘,伺候的时候不知怎的诗意姑娘额头上受伤了,恐会留疤。这事情在花簇街闹得沸沸扬扬,不过没人见过诗意姑娘受伤之后的模样,好多人说是谣传。”
“那之后福运茶楼传出消息,诗意姑娘往后不再见客,说已经有人答应给她赎身。今日一早我去的时候,听说诗意姑娘已经被人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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