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凝坦然,“你这样对刘家,我不会难受。”她可没忘记当初曲氏对她的威逼。
赵延煜语气更柔,“等天气好了,我陪你上街,说起来京城我也没逛过,不知道是怎样的繁华。”
到了九月中,早晚天气冷,但午后的阳光却暖,傅清凝来了兴致,想出门转转。
她带着沐雪兄妹,尤其带了银子,快过午了才不紧不慢上街,先前沐央就已经打听清楚了附近的几条街,还特意跟管家一起去看过,走起来还算熟门熟路。
帘子外的街道对傅清凝来说很陌生,这地方她最少要住半年,还是熟悉起来好。
这边不算是最繁华的地方,但是靠近会试的贡院,附近住的大部分人都是参加会试的举子,当然了,除了租房住的,都家资不菲,能够在京城内有个院子,哪怕是靠近城门口的,也不便宜。
附近的街道上书肆很多,酒楼茶馆也往雅致里靠,傅清珠那话没说错,价格奇高,一把折扇,在梁洲城只需要几钱,这边就得二两,翻了几倍不止。更别提布料首饰,价格简直离谱。
转了一圈之后,傅清凝觉着就这样吃老底不行,回去之后立时就让管家去找人,打算买间铺子,她在梁洲城中卖的香粉铺子,方子都是现成的,开起来应该不费劲。
还有就是,前几天她刚到京城,一路奔波,这几天歇过来之后,等赵延煜去书房她就无聊了。还是得自己找点事做,开个铺子正好。
铺子有银子办得很快,就在最靠近他们那条街上,位置还不错,就是银子也不错,只一间铺子就花了八万两银。地契拿到手之后,她就经常出门,得找原料,还有包装的瓶子,还找工人装修柜台,乍一看还挺忙。
赵延煜对她忙这些事挺支持,还等着她回来一起用膳。至于赵谨,他倒也没说傅清凝的不是,兴许是看于氏忙这些习惯了,再有就是,他挺心虚。最近这院子里的花用,都是傅清凝拿的。其实是赵延煜拿的。赵谨之所以这么老实不出去逛,还是因为囊中羞涩,对于他会试的结果……
“我爹能考上举子,就已经用完了他这辈子的好运气。”赵延煜道。
行吧,傅清凝对于赵谨能够考上进士,再不报希望了。
想想也对,一个长期耽于美色的人,还能指望什么?
傅清凝看着面前的男子,问道,“那你自己呢?”
赵延煜默了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傅清凝安慰了几句,她对这个没执念,听到他这么说也不会失望。
夜里,黑暗的屋中,傅清凝闭上眼睛正打算睡觉,赵延煜翻身覆上,低声问,“这样的我,让你失望了吗?”
他在梁洲城中,是有名的才子,许多姑娘倾慕有加。但在京城,只是默默无闻的举子罢了。当然了,这跟他不出门有很大关系。且不说他才情如何,只长相,就能比下许多人。
傅清凝想到这里,借着月色看着他精致的下巴,问道,“等你考上,会不会有高官榜下捉婿?”
赵延煜先是愣住,然后,他头埋在她脖颈件低低笑出声来,“放心,人家要捉也捉个没成亲的。你也说了是高官,贵女又怎会找一个趋炎附势抛弃妻子的小人?”
傅清凝被他笑得有些痒,也知道问了傻话,伸手推他,转移话题道,“睡吧,明日还读书呢,我明日也得出门,要开张了……”
话没说完,唇已经被堵住。月儿都羞涩的躲进了云层里。
傅清凝的香粉铺子开张了,和梁洲城中比不上,但生意也不差,她有意无意让琴弦接触这些,开张后干脆让琴弦过去做管事。
琴弦自从受伤后,就不往她身边凑,但又舍不得离开,傅清凝都替她纠结。干脆让她去管铺子算了,傅清凝从学做生意,琴弦就一直在一旁看着,一个铺子,她还是能管得过来的。
傅清凝对于这铺子很认真,原料都是自己去采买,这日她去医馆中打算买些药材做寒香膏,寒香膏对冻伤有奇效。天气越来越冷,到时候应该会很多人买。
有银子就好做生意,傅清凝很快定好了药材,出门时看到门口处围了一圈人,缝隙间看得到有人在不停磕头求医馆救命,小药童一脸为难。
“我们已经尽力帮忙了,药材也已经给了你,东家对于你们这样付不了药费的病人赊欠的账目有规定,夫人,您别再为难我,除非东家亲自发话,要不然我是不敢给您赊欠了,再欠就是我自己垫着了,但是我没有月银,根本垫不了……”
边上有人于心不忍,劝药童去找他师父。
傅清凝走近看热闹,一眼看到中间跪着个身上穿着补丁衣衫的妇人,四十多岁左右,满脸愁容,一只手抓着药童的衣摆不放。
药童想扯扯不出来,眼看着周围人围得越来越多他又离不开,都有些想哭了,“夫人,您再为难我也没用,一会儿师父看到我这样,会罚我的。”
妇人的眼泪一滴滴往下掉,“我们家老爷已经三天没吃药,浑身滚烫,再不用药会死的。”
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沐雪一脸不忍,扯了扯傅清凝袖子,低声道,“夫人,奴婢想帮她。”
傅清凝讶异回身,这丫头自从到她身边,平日里都沉默寡言,这还是她第一回如此。“你想帮就帮吧。”
第四十七章 搬走
回去的马车上,沐雪满脸兴奋,兴致勃勃和后面的留书低声说笑,不时传来清脆的笑声。
傅清凝纳罕,回身笑问,“很高兴?”
沐雪点头,又有些紧张,“夫人,是不是奴婢吵着您了?”
傅清凝摇头,“没有。”
沐雪又道谢,“今日谢谢夫人让奴婢如愿。”
“花的是你的银子,不用谢我。”傅清凝失笑,事实上当时那样的情形,她也会帮忙的。
沐雪低着头,轻声道,“当初我小时候,我爹病了,我们也是没有银子请医问药,我娘也是这么带着我和哥哥在医馆门口磕头求药,但是却从头到尾都没有人伸出援手,没有多久我爹就去了。后来我就想,若是那时候有人愿意帮我爹买些药,会不会他就不用这么早走。我娘也不会郁郁而终,我和哥哥也能有爹娘疼着。”
说到这里,她脸上郁气散去,笑容加大,“不过我和哥哥自从遇上了老爷,好运就来了。姑娘是天底下最善心宽和的主子。”
一激动,连夫人也不唤了。
附近几条街傅清凝逛得差不多的时候,天气渐渐地冷了,她也就顺势不出门了。窝在屋子里点上火盆,再捧一杯热茶,就觉得很舒适了。
赵延煜那边却越来越紧张,最近有举子跑到他们家前院书房来,和赵谨一起读书,还请了赵延煜也一起,一起看书的人多,又都是对明年会试势在必得的,对于书中各释义看法不同,之后又开始辩论,赵延煜去了两次之后,觉得收获颇多,越发喜欢往前院去了。
据他说是听别人的解释,等于从另一个方面理解不同的意思,受益匪浅。
于是,傅清凝对于这些上门的这些客人都颇为上心,碳火和吃食都送得殷勤。不过她自己不往前去,那些都是书生,虽然有礼,但当下男女有别,也约束院子的丫鬟,让她们也尽量少去。
天气冷了,铺子那边生意越来越好,尤其是寒香膏卖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