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1 / 2)

掌心痣 南山鹿 2423 字 16天前

“我当时是为了谁?”祁陆阳拦住她倒酒的手,给人斟了杯果汁,“那老师找上门,陆老头拿晾衣杆打我,你还在旁边看笑话。天生的白眼狼一个。”

“那是你该打。”想到陆瑞年,陆晚放下筷子,说:“陆阳,清明节我想回章华一趟,扫墓。”

祁陆阳嗯了声,意思是听见了,没别的表示。

“你不去?”她问。

“不去了,得出趟国。”

陆晚猜他还是没跨过心里的坎,便不再提扫墓的事。倒是祁陆阳自己先开口:“清明节是后天吧?航线应该来得及订,到时候我让人全程跟着,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不用。”陆晚觉得奇怪,“我回趟老家而已,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现在机票这么好定,多花点钱肯定能买到。”

最近一段时间,祁陆阳似乎比之前还要谨慎小心,不怎么让她出门,有事没事还让何嫂炖汤给她补补。问吧,说是看她太瘦了,不健康。

哪个女人会嫌自己瘦?

陆晚不喝,拿出营养师的架子,头头是道地跟何嫂分析,说肉汤里除了溶了水的脂肪和嘌呤,什么营养都没有,摄入多了反而容易得痛风和三高,百害无一利。何嫂倒是不再坚持,祁陆阳却不是好打发的,他索性一有空就亲自下厨,肉汤可以不喝,肉得吃,就像今天一样,非得看着陆晚一点点全吃干净才罢休。

钟晓约了几次都没把陆晚约出来,不由埋怨:“我这快临盆的孕妇都活蹦乱跳的,你一身轻松,至于这样吗?”

陆晚只当是祁元善那边又有什么动作,懂事地接受了祁陆阳的安排,不做他想。

现下,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皮,祁陆阳又给她夹了点菜在碗里:“条件允许,让自己舒服点有什么不对?我那飞机放着也是接灰,清明路上人多,出事了麻烦。叫人跟着是想让他们带你顺便去看看那块地。爬山太累,坐车上去吧?合同我已经签了,夏天之前开工,争取明年你生日前收拾出个样子来……”

他林林总总罗列了一堆,有理有据,陆晚嘴皮子比不得这人利索,只能妥协。

饭后,祁陆阳拿出个盒子给她。

里面居然是把比一般尺寸要小巧很多的手枪,套筒上还刻了两朵玫瑰。

陆晚瞬间反应过来,这玫瑰花是guns n' roses——枪炮与玫瑰乐队logo上的那两朵。

她人看着乖巧温顺,少女时期却偏生喜欢重口味的摇滚乐。为了侄女这小众喜好,陆阳中学时没少在课间翻墙,去音像店抢人家才上架的稀罕新货。末了还非要吐槽:“这能听出些什么?乱吼一通,躁得慌。”

陆晚笑他没品味,翻出枪花那首相对舒缓的《don't cry》,一人一只耳塞,听完了一整个夏天。

祁陆阳去美国那几年,他的播放器里只有这一首歌。

“我不要这个。”当下,陆晚本能地想把手里的盒子扔脱手——它总会让她联想到一些血腥的、不堪的东西,她驾驭不了,也不愿面对。可想起自己说的那句“教我用它”,以及之前的不快,陆晚又解释:

“不是不帮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用它,别误会。”

以前的他们,哪里需要什么多此一举的解释。

话音落下,两人心底同时涌起股淡淡怅然。祁陆阳把枪拿出来,半强迫地塞到陆晚手中:“再怎么嫌弃也得收好了。”

“我真没嫌弃。”陆晚又一次辩解。

他无谓地笑笑:“傻姑娘,我从来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我只求你能自保。”

看陆晚一脸茫然,祁陆阳握着她的手,抬起臂膀,朝佛堂的方向做出一个开枪动作,说:“下次祁元善再来家里,你就这么给他一下。凭你的本事,就算打不死人,也够他吃一壶了。出什么事有我担着。”

脊背僵直的陆晚讷讷道:“你知道他来过……”

“嗯。他不是好人,死不足惜,不用手下留情。以后有这种情况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要不是何嫂说了,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祁陆阳抚摸着陆晚的耳垂,“当时吓坏了吧?”

心虚至极的陆晚收下枪,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祁陆阳误以为她是怕自己担心,轻声细气地追问:“祁元善和你说什么了?我妈的照片也是他带来的吧?”

邱棠年轻时的照片,祁陆阳手机里只有一张翻拍的。祁元善那儿则保留着她年轻时唯一的一张照片,如今这人却将它放到了佛堂里……

是放下?还是连面对的勇气都失去?祁陆阳很好奇。

从来不撒谎的陆晚,当下有些犹豫了。

她本应该告诉他,祁元善放了几张莫名其妙的纸片在祁元信的遗像里,号称上面罗列着他的“罪名”……这种不怀好意的小把戏是如此拙劣直白,陆晚从来没真的相信,也不打算跳进陷阱里去。

可如果现在说出来,祁陆阳就真的不会计较了吗?

她害怕。

就当它不存在吧,她想。

忍不住看了眼佛堂的方向,又快速收回目光,只求快点揭过这一茬儿的陆晚用指尖在祁陆阳的胸口轻轻划了两圈,抬头,她睫毛轻扇:

“别说他了,我们……做点别的?”

自上次大吵一架后,两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做了。

反常地,祁陆阳稍微将陆晚推开了些。

陆晚能看出来他眼睛里写着想,可仍是用行为拒绝了她:“今天来点健康的活动?你一直喜欢的那个导演新片要上了,超前点映会的票我有,想不想当第一批观众?”

他真的记得她年少时的每一个喜好,从乐队到导演,一个不落。

等到了地方,陆晚才知道这片子祁陆阳投了不少钱,所谓的“超前点映会”一共就三个观众,除了两个影视界大牛,便只剩下祁陆阳这个大投资方,以及他的女伴陆晚。

祁陆阳轻飘飘一句“我有票”,不是刻意低调,而是资本的傲慢。

现场,不论是导演还是主演制片,见到祁陆阳都热络得不行,而他身边这位神秘的陆小姐一时更成了场面上的红人,珠光宝气的男人女人面具人们,络绎不绝地来到两人的座位前流连。

对外总是摆出副缄默深沉艺术家姿态、惜字如金的大导,今天却像终于学会说话一样,拿着文化人的方式对陆晚是一通夸,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能搜罗出来的好话一股脑儿地往外蹦。

不直白,有水平,更不惹人讨厌,陆晚却兴致全无。

其实她已经很久不看这个导演的片子了,也很久没听那首《don’t cry》,至于祁陆阳送的枪上刻着的是玫瑰还是雏菊,或者是百合,于她来说差别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