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2)

掌心痣 南山鹿 2721 字 16天前

“刚才检查的时候,排我前面那女的看着都有五十来岁了,居然还在拼二胎。我好奇嘛,就和她聊了几句,才知道她老公半年前就死了,留下一大笔钱。可怜他们夫妻俩只有个闺女,婆家的人不要脸想趁机会抢财产。”

陆晚抬眼,示意自己在听,钟晓继续:“还好这个太太留了心眼,好几年前就借着做试管的机会,跑国外冷冻了什么胚胎,这才又怀上了,刚查出来是个儿子,稳赢。”

末了她又感叹:“也是神奇,听说那玩意儿冻个四五年都还能用……”

以往,钟晓也喜欢拉着人讲一些富贵圈子里鸡零狗碎的八卦,陆晚一般听听就忘了。这回,兴许是女人的直觉作祟,“冷冻胚胎”几个字竟让她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陆晚在医院时没少接触这些词汇,冻胚技术已然相当成熟,国际上临床应用也广泛,只是国人大众间知晓的不算多。回去路上,她很随意地与司机聊天:“全叔,我听说陆阳他哥哥祁晏清结婚挺早的。”

阿全人老实,却不是个容易套话的,只说:“晏清少爷大学毕业就和雁回小姐结了婚,两人感情很好。”

“哦。那祁晏清是什么时候生病的呢?”

阿全声音低落下来。“结婚没两年就查出来了。”

轻叹一句可惜了,陆晚又问:“他们夫妻俩没孩子吗?”她对林家人的疑心越来越深,总觉得这个退到开元其他几大股东身后、行事低调的一家人,不简单。

阿全顿了顿,含混道:“没来得及要。陆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就是好奇。”

知道打听不到什么了,陆晚暂时按下疑虑,没再多说。

*

途中,祁陆阳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原本定好陪陆晚到昌平的射击俱乐部练枪玩,这会儿却突然说有事,要推到后天,让人自己回家去,语气里明显带着情绪。

八成是因为陆晚上午和庄恪打了个照面的事在生气。

心知肚明地挂了电话,陆晚随手刷了刷朋友圈,帝都二代三代这批里唯一和祁陆阳算得上交心的徐四九,发了张照片——昏暗包厢的茶几上面,摞了好几层酒杯。

这人还附了句狗屁不通的诗: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

陆晚一眼认出拍摄地,以及照片左上角,某人端着个高球杯的手。

这肯定是祁陆阳了,护食记仇独占欲强,气性还大,心情差的时候,连泛白的指节都能透出股渗人的不耐烦。

报了个地点,陆晚让阿全把自己送到了景念北过生日时的场子。

这家会所外观依旧平平无奇,内里别有洞天。服务生认识陆晚,将她引到包厢就先行告辞了。

包厢里,除去二楼桌上几个正在玩牌的,一楼的人都喝高了,东倒西歪睡了满屋子,茶几上的酒杯比朋友圈那张照片里还多出一层来,陆晚不用猜也知道,这十个人里有九个是被祁陆阳给灌倒的。他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拉着人喝,仗着自己千杯不醉的好天赋,越劝越生猛。

稍一观察,陆晚看出来,这里都是祁陆阳和景念北的自家兄弟,没有外人,更没有女人。

徐四九闭着眼,揣着个麦克风缩在沙发一角,屏幕上的伴唱带自说自话一般地继续着,歌词滚动,由白变蓝:

“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在陆晚不做声往楼上去的档口,原本在酣睡中的徐四九眼皮动了动,掀开,目光跟随了她的身影几秒,精光乍现,不多时便再次合上。

二楼栏杆是一层透明玻璃,祁陆阳坐在背对门口的位置上,正边推着牌,边和其他人谈事,言语不多。

男人脱了外套,里头是件打底的黑色高领薄毛衫,打牌时脊背也习惯性挺直,这份自律,让他在烟雾缭绕中保留着独一份的清朗。他抽烟的手肘微抬,布料于关节处随意堆叠,露出块白金腕表,赢钱了也不笑,只毫不留情地四处搜刮,做派里总会显露出几分狂浪江湖气,却仍担得起矜贵二字。

轻手轻脚地拾级而上,陆晚听几人聊了三两句,干脆停下脚步。

有个喝得不少的人大着舌头问:“祁、祁哥,李焘那个老东西明面上说帮忙打听,怎么一直没下文啊?这项目我们还跟不跟?”

自打上次带陆晚参加完饭局过后,祁陆阳便顶着到进修听课的名义往李焘任教的学校跑了好几趟,无非是相中了他首席经济智囊团的身份,想弄点内部消息出来。祁陆阳最近看上了两个项目,要是能做成,在董事局的话语权反超祁元善指日可待。

对于祁陆阳生意上的事陆晚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她同时也知道,李焘这种人精并不好对付,不然她不会自作主张地找钟晓套话、以备不时之需了。

只是,对于这些自己都无法从心底认可的行为,陆晚没有在祁陆阳面前提起过。他问,她就说自己和钟晓投缘聊得来,仅此而已。

“李焘那边急不来,等就是了。”祁陆阳答得轻松。

见状,对面那个人换了件事征询,声音也压低了些:

“你确定要把葛薇给人当情妇这段留着,摆面上让祁元善查?既然她赌博欠账那桩能抹得干干净净,这事儿想擦掉也不难。搁我,直接把她塑造成清纯小护士,处/女/膜也去修修,再往祁元善跟前送,绝对好用。”

这人语气调侃,似乎葛薇就是个物件,不是活生生的人。

楼梯中间的陆晚浑身一僵,不自觉地侧靠在墙壁上:葛薇?祁元善?送到跟前?

这几个词汇相互关联,她在恍然想通了之前一直不明白的事。

那是三月初的某天,祁陆阳去了澳洲出差,陆晚起床后例行到佛堂给祁元信父子还有爷爷、邱棠上香,蓦然,她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陆小姐有心了。”

是祁元善。

他看起来比过年那次见面时精神了一些,依旧不怎么显年纪,儒雅内敛,深不可测,很符合某些小女生对成熟男人的幻想。只是眼神愈发冷冽了,散发出的气场压迫人心。

陆晚听祁陆阳说,因着没结过婚、无儿无女,最近几年祁元善一直在美国泰国等地寻求代/孕,也付诸了行动,可孩子不是在娘胎里就流产了,就是于出生后因为严重的先天疾病活不长久。

听到这些时,陆晚很自然地观察了下祁陆阳的神色,他失笑:

“这些可跟我没关系。你叔叔我再不济也不会朝孩子动手。祁元善落到这个下场,纯粹是自己作恶太多命不好,子孙缘浅。”

有消息称,祁元善上个月又飞了趟泰国,应该是仍不死心、还在尝试。不过陆晚很明白,祁元善此番来佛堂,绝对不会是突然顿悟要当个善男信女,给孩子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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