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血?”余奉声背着手在狭小的宿舍中踱来踱去,焦头烂额。
脑子一片空白的陆晚茫然地啊了声,随即回忆道:“阮阮那天去相亲了,喝了点酒。所以……”
“糊涂!真是糊涂!这种忙怎么能随便帮!”余奉声气得拿手往陆晚脸上指,“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应该没有。”
“那就好。话说回来,这个阮佩到底靠不靠得住?”余奉声眉头紧锁,“如果她一口咬定用来替换的血样是自己的,只要警察那边不较真,只要没第三方举报,我……你倒是不会受什么牵连。”
陆晚根本不理会什么牵连不牵连,只条件反射地问:“老余,阮佩她会不会有事?她什么时候回来?”
余奉声冷笑:“有事?她这是犯法,要坐牢的!你们这些小姑娘,闯祸的时候不考虑后果,现在倒知道怕了。当时干什么吃去了?!”
“你么,倒可以说是不知情,乱发善心被人利用。她呢?完全就是驴脑子、惹祸精!交友不慎……”
陆晚急忙帮闺蜜辩解:“她不是惹祸精,不是的。阮阮她妈赌博欠了一屁股债,都是她后爸在还。那个人脾气不好,也爱动手,但好歹知道养家的。而且,阮阮的妹妹马上要高考了,他不能出事,不然家就散了。”
原生家庭带来的沉重枷锁,哪怕阮佩不轻易提起,陆晚都看在心里。
听到这段,余奉声似是想到什么,眼一眯,登时换了副面孔:“养恩不比生恩轻,这个阮佩倒也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难怪你们合得来。”
陆晚无心领会其中深长的意味,只说:“阮阮她真的很好,她肯定不会牵连我的。老余,你能不能——”
余奉声打断她的话:“行了。哭够了照常去上班,有我在你不会出事的。你妈妈那边我还瞒着。至于其他人,我爱莫能助。”
“可阮阮她……”陆晚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鼻音都呛出来了:“明天我能不能请个假?我不想去医院。”
“不可以。庄先生明天上午就要出发回帝都了,院里组织了欢送会,我会参加。”余奉声直接否决掉她的请求,“你是责护,必须出席献花。”
“我真不想去。明天是我的——”
“陆-晚!”余奉声蹲下身,勉强压住急躁与怒气,平视着陆晚:“你一直都很懂事。这回也不会让余伯伯失望的,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件有生活原型,前因后果比故事里还魔幻。
p.s.
爱信不信:本渣南要去参加高考,停更一天。
预知后事如何,等我考完再说,拜拜~~~
第16章 chapter 16
庄恪家里派了架飞机来。
庄氏家族发迹于南江,根却在帝都。有传言说庄恪同家中长辈不合,因此才一直固执地留在南江养病。这几年,庄家陆陆续续派了很多人游说都没能把独子的归期确定下来,直到前几个月庄恪自己想通,事情这才落实。
医院的同事们在群里热火朝天地议论:帝都近期大会不断,安保升级,空管极其严格,但庄氏就是有通天本领能拿到航线,丝毫不受其影响,后台之硬可见一斑云云。
陆晚本不太关注这些,今天却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久。
——有人说,至高权力的一次小小任性,就能给普通人带来命运的转折。她不曾艳羡特权,只是今时今日,有人需要转折。
南江国际机场,公务机停机坪。
此时,天空中阴云密布,纠结的小雨一点点地滴落着,拍在脸上冰凉。
浓妆盘发,连胸前的铭牌都被调整到最优角度的陆晚,在飞机前方抱着花束静立着,是花娇人美,也是失魂落魄。余奉声激昂又不舍的欢送致辞结束后,她按指示弯着腰将花递向庄恪。
直起身来的前一刻,陆晚艰难开口:“庄先生,您……能不能帮帮我的朋友,阮佩?”
狂乱的风声与发动机轰鸣声撕碎了陆晚的语句,她猜,他应该是没听见的。
庄恪听见了。垂头闻了闻花束,男人眉目一弯,明明在笑,眸色却不比天色好多少,语气疏离又冷漠:“哦?她是谁?我为什么要帮一个陌生人?”
收住错愕与失落,陆晚站直身子,不打算再找他自取其辱。等到合影时,她却听庄恪在一旁轻声陈述:“小陆护士,如果是你本人有需要,我想我会出手的。”
“承您好意,我不需要。”
“那再好不过。只是有句话我还是得告诉你: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的单纯热心,很容易被身边人加以利用,和欺骗。”
陆晚抿唇,把头偏了过去。
后面半小时,她像个提线木偶一般被人拉着合影了好几轮。风声还在耳畔呼啸,迟到的直觉与不安于脑中乍现,陆晚度秒如年地挨过欢送仪式,从机场回来后就迫不及待地往特需病区赶,想借着工作平复心神。
半路上,陆晚接到陆瑞年的电话,只得故作镇定地跟爷爷随便扯着家常。老人家耳聪目明,心里门清儿,聊了两句就问她:“晚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爷爷在?”
借故挂断电话,她急匆匆走到病区大院。
一辆警车赫然停在楼下。
陆晚的心陡然一沉,鬼使神差地,她想起了庄恪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虽不愿过多揣度和怀疑闺蜜,陆晚却依稀猜到会发生什么。
用手狠掐了一把大腿,她三魂归位,没有跑,也没有躲,而是选择避开警察,从侧边楼梯往上,直直奔向曾敏儿子的病房。
“找我?”精神不佳的曾敏看到来人,有些莫名。
陆晚尽力平复下自己起伏不定的呼吸,没头没尾地说:“不管我这边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告诉他。”
无需明说,她们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想起祁陆阳那句“少说些有的没的”的警告,曾敏不想也不敢和陆晚多透露什么,只打发道:“你想太多了。我和你叔叔平时不怎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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