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像凭空往鱼肚子上嫁接了两只人足上去,虽然大小有些小,却依旧是无比的诡异。它们还长出了人手,相互之间似乎还有矛盾,在水缸里面相互掐架着。
没一会儿,水缸里面就出现了一滩的血泊。
玄青摸着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站在水缸的旁边,他忽然喃喃的说了一声:“宝贝,鱼的身体里好像有人魂,也许……也许鱼能上岸,是因为被强行灌了人魂进去。”
这个说法实在太诡异了,是我迄今为止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我姥爷听到我大舅的声音,那一定是比我们更加关心现在所发生的情况,他把那面招魂镜照在了枯涸的水缸里。
镜子里面出现了三个灰白的影响,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其中的一男一女我根本不认识,但是有个中年男子,我却无比的熟悉,那是我大舅。我感觉到我的灵魂一时之间就被震撼到了,人的灵魂居然在鱼的身子里,当鱼有了人的意识之后,就会成为恶人操控的傀儡。
看着镜子里我大舅的魂魄,我姥爷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他伸手去摸镜子中的成像。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了,然后脸色惨白的不断地咳嗽着。
我心疼的要命,想去拍拍我姥爷的后背,却被他一把就给推开了,他嘴里缓缓的说着:“走开,我没事,我没事,你别管我。琼儿,你快看缸里。”
我的目光看过去,缸里面出现了异动。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随着照魂镜照射下,这些鲳鱼慢慢的就平静下来。属于人的手脚也都缩回了身体里去,扁平的身子躺在水缸底部,用尽力气的在扑腾着。
那样子就像是普通的食人鱼,没有一丝异常的样子。
但是只要把镜子收回,它们就又开始了变异,变得异常的凶猛起来。那镜子当中好像是隐藏了一种力量,能够震慑这些亡魂身上的戾气。
玄青捞起一只面目狰狞的食人鱼,放在手中把玩,鱼虽然平静下来,可是也会咬人的。鱼嘴咬在了玄青晶莹的指腹上,按这种力度非把人的手指咬下来不可。
可他只是笑了笑,摸着冰凉凹凸的鱼腹,“这好像是一种蛊术,把灵魂强心压在鱼身之内,受到控制。照魂镜除了能照出人魂之外,现在看来应该还能安魂,让魂魄安定消停下来。”
我看我姥爷举着那只照魂镜,脑子里面突然就从这件事情上转到了盗墓的事情上,那从天坑下爬上来的蛊尸好也是蛊术。
蛊尸和人魂怪鱼虽然没有直接联系,但是好像也是这些阴谋当中的一环。
我好像想通了什么一样,突然说道:“蛊尸从古墓里逃出来,会不会是因为照魂镜被人从古墓里拿出来。这些蛊尸失去控制,所以才会从天坑下爬上来。”
我这个想法太大胆了,但是我姥爷却眯了眯眼睛点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得尽快回去,把照魂镜给挂回原来的地方。密林中的那些蛊尸,大概也是从墓中出来的。”
“不止是蛊尸,照魂镜应该是封印更厉害的东西。现在被拿走,也许墓中的上古邪魂好像也被放出来了。”玄青掐动手指,嘴角是玩味的笑容,他好像算命的先生一般,在掐指一算。
那鱼还咬着他的手指头,样子颇为的滑稽。
玄青摸着鱼肚子,好像在安慰他一样,“大舅,你别咬我,我是琼儿的老公。咱是一家人,你下手不能这么狠。”
我姥爷的情绪一直都是很深沉悲伤的,听了玄青说话,脸上的表情才有了一丝的安然。他看着玄青指尖的鱼,伸出手很想去摸摸,却僵硬在了半空中。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就我看来,那鱼太丑了。
五色的蛤蟆皮似的鱼皮,獠牙锯齿的嘴,鲜红吓人的眼睛。
“上古邪魂,那是什么东西……”我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然后揣测道,“难不成还会是蚩尤的魂魄被放出来了?”
玄青随口说了一句,“是你们管不了的魂,所以不提也罢。”
“你们阴间会派人管?”我这话脱口而出,才发现在我姥爷面前说漏了嘴,连忙换了个话题,“现在江里的食人鱼,应该都中了这样的蛊术。可镜子是要挂回古墓的,总不能扔到江底镇蛊吧?”
我说着,我姥爷的手举镜子都举麻了,一下松懈下来。
顷刻间,那三只鱼除了被玄青控制的,其余两只都开始爆发出可怖的异变。鱼的通体,都长满了人类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得人毛骨悚然。
我能够感应到,这种变异是来自于极强大的怨气。
我曾经超度过怨灵,但是心经当时是手里拿着经书,再加上冰蚕助我才完成的。此时此刻,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摁住手腕上的檀木珠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给这三只食人鱼做三皈依,“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这样的三皈依,我不知道念了多少遍。
直到我自己都缓缓的闭上眼睛,内心深处一片的平静,就好像空明的山色一般没有任何尘世的喧嚣。那字虽简单,却蕴含着深刻的佛法,读着读着就会让人热泪盈眶,对佛道无比的向往。
等到我睁开眼睛,玄青和我姥爷都跪在我的身后,他们脸上表情虔诚而又认真。
就好像被我用佛法度化的两个尘世之人,我想想不禁嘴角一扬,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姥爷,难道要被我点化的出家为僧?
水缸里的鱼,和玄青指尖咬着的那只鱼,都化成了鱼骨。
白骨森森虽然不好看,却让人松了一口气,我姥爷拿照魂镜再去照的时候。才发现这三个魂都已经不在了,应是被超度的转世投胎了。
我大舅再也不用困在鱼身当中,被人当做是杀人的工具了。
我的心头泛起了酸楚,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苍梧还那么小,还有我大舅妈。我大舅娶的那个小娇妻、小嫩模,才二十好几,明年才到三十岁。
那个女人,又该怎么办呢?
我姥爷居然是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琼儿,真的是多亏你,多亏了你。他去了就好,去了就好……”
等我们都站起来了,才看到苗寨寨主的女人跪在门口,她满脸的泪水,看到我之后更是虔诚的磕了三个响头,她用苗语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话。
我听不懂,玄青说:“她是在感谢你,她的孩子在这间屋子里困了很久。刚刚你念三皈依的时候,把她的孩子也超度了。”
“普通……妇女也看的见鬼?”我有些狐疑,把声音压低的问玄青。
玄青笑了笑,“你作为母亲,应该体悟比我深。”
我怔了怔,忽然明白过来,普通妇女没什么过人的能力,知道还在孩子,全凭母亲的本能。就像我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就忍不住由衷的喜欢和爱护。
那女人抹了抹脸上的泪,就进去房间帮我们铺床,让我们可以早点休息。
我们三个长途跋涉,的确也需要休息,道谢之后就各自回房间了。我躺在床上累的睁不开眼睛,被玄青紧紧搂住之后,才睁开了眼睛,克制住困意说道:“圆圆,被爸爸带走了,她知道我的弱点。我最大的弱点是不能提那两个字,一提就会精神崩溃……”
“宝贝,那你打算怎么做?”玄青的手指冰凉异常,他顺着我的小腹就滑到了大腿,那动作挥洒自如,根本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有些精疲力尽,没法管住他,反倒是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再试试,再试试在我面前提你你以前的名字。”
他搂住我的头,小声道:“觉得心痛,就抱紧我。”
“好……”我颤抖的说了一句。
他在我耳边,说了两个字,上轩。
一瞬间,身体就有一种被撕裂开来的痛楚。我只觉得这一个晚上是我一生当中最痛彻心扉的夜晚,他一遍遍的说着他的名字。
几千遍几万遍,那个我挚爱深刻的名字,我每一次听都痛的撕心裂肺。他会咬着我的耳垂,告诉我,上轩没死,他还活着。
热泪,慢慢的从痛楚变成了希望的眼泪。
我脑子里最深的印象,是上轩没死,他留在我的身边,寸步不离的陪伴我。我低低的喘了一口气起,翻身到了他身上,眼泪还挂在眼角。
我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缓慢的心跳声,问他,“为什么有心跳,明明是鬼。”
“因为有爱,所有有心。”他一如既往的甜言蜜语,双手紧紧的搂着我的后腰,唇吻了我的额头,“琼儿,我的对头来了。你好好的睡一觉,我去弄死他。”
“对头?”我抓紧了他的胳膊,皱了眉头,“什么对头?是你鬼界的仇人吗?你现在力量削弱了,不应该示弱吗?我觉得你需要三思而行动。”
“他,他不是鬼界的对头,不过应该打不过我。”玄青,不应该是上轩的手在我的脊背上滑来滑去,最后伸到了胸口来,眼中却是一丝的忧虑,“刚刚要不是铜镜照到苗寨寨主,我还不知道他的意识躲在寨主的身体里。宝贝我可告诉你,他……他是仙人,赵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