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山想了想说:“我知道了,这事儿我有预期,你先回去把咱们的人稳住,明天通知各店的经理到公司开会,其他的事儿我来处理吧!”
小龙点了点头说:“行,我知道了,哥。”说完出去了。
周令在一旁说:“小山,有需要帮忙的你说话,我家里还能有点余温。”
于小山笑了笑,云淡风轻道:“都是些身外之物,小事儿,我自己能解决。”说完拿着电话走出了办公室,不到十分钟又走了回来,茶桌的一侧有一台电视,此刻正在静音的播放着新闻。
于小山看了一眼播的正是阿富汗的情况。马上那遥控器把声音开大了一些,电视里前方记者站在阿富汗战火后街道上拿着话筒说:“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市内的警察学院,就在一个小时前,七点四十五分左右,在我所在的位置发生了自杀式恐怖袭击,据一个不愿透漏姓名的警官证实,由于当时的时间学员正在返校,所以门口人员聚集较多,爆炸造成将近二十名警察学员死亡,三十名左右人员受伤。……”
于小山赶紧拿起电话给孟串儿发了一条信息:“好吗?”片刻一个短信回复“不好。”
小城在对面看着于小山的反应有点反常,问道:“咋地了?小山,有啥大事儿吗?”于小山皱着眉头没回答,立刻把电话拨了出去,孟串儿的电话响了好半天才接起来说:“喂,我没事儿,只是心情不好。”
“操!你tm吓死我了,我现在有点后悔曾经那个支持了,很多的事情是我当时说那句话的时候不可预知的,我说的不光是危险。”对面三个人看到于小山这样都傻了。因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于小山,生意被踢了好几个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跟人说话也不会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和波动,电话那边是什么神奇的物种,能让这样一个男人瞬间变了颜色。
“我真没事儿,只是今天见了太多的死亡、尸块、悲戚、血肉模糊,让我恍惚对这个世界失望,很失望,也让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无力,你能明白吗?当我们之前还在矫情的面对生活的时候,你想象不到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什么——是活着,是即使死亡也能有价值的死亡。但在这里,活不由你,死也不由你,生活更不由你,任何人的生命包括我自己的都可能在此时此刻瞬间消失,所以这一刻,就是这一刻,过去就没了。我现在深刻的明白了一句话,此刻便是永恒。下一刻,我们可能都不知道,彼此会在哪里。喂,于小山,你还在吗?”
于小山端着茶杯,皱着眉静静地听着,沉默了片刻说:“嗯,我在。”
第19章 炮火!炮火!阿富han的第一次濒临被炸
有了上次的担心之后,于小山跟孟串儿的通话频次变得频繁了起来,基本上都是早晚各一遍。就为这事没少被张超嘲笑,每次电话到点了电话一响,张超就揶揄她:“人家都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这是啥?”
李丰隆倒是不放肆,偶尔也问一句孟串儿跟这个打电话的啥关系。孟串儿想半天也不知道咋形容,就敷衍他说是“丢不了的关系。”笑归笑闹归闹,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融洽。
这天晚上没事儿,孟串儿请他俩出去吃饭,李丰隆开始练酒量,跟张超杠上了,孟串儿让他俩放开喝,自己保持清醒就行。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想快点喝完回去给于小山打电话,这件事儿渐渐地成为了她每天最重要也最期待的时刻,支撑着她在这里无聊且恐怖的时光,哪怕是几句没有用的废话,对她来说也会是一种强大的慰藉。
孟串儿刚回到房间于小山的电话就进来了,于小山在电话中问:“你干啥呢?”
“出去吃了点东西,两个同事一顿喝,我没喝,刚回来。您老忙啥呢?”
“我刚才按了会儿脚丫子,睡了一会儿,梦着你了,就醒了。”
“梦到我什么了?”
“梦见你正在大街上采访,然后一颗炸弹飞了过来,轰的一声巨响,你就被炸上天了,我正伤感呢。结果,看到你竟然飞在天空中,双手对着我来个剪刀手,气得我tm真想找个弹弓给你打下来。”
孟串儿听完哈哈一顿大笑,笑完了说:“滚犊子吧你!这是梦吗?你编的吧!”
张超拍了拍孟串儿的门:“先别聊了赶紧出来帮我扶一下,丰隆要沉死了!”张超估计被喝瘫了的李丰隆压着,声音都像拉不出来屎似的。
孟串儿捂着话筒隔着门大喊:“不管!你俩要拼酒后果自己承担!”
“你们那个小丰隆又喝多啦?”
孟串儿笑道:“常事,他最近天天跟超儿拼酒,一拼就多,第二天还拼。”
喀布尔的12月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往年喀布尔全城烟雾缭绕,烧柴火取暖排出的烟尘让人走到哪儿都摆脱不了呛鼻的气息,面对面兴许都认不出人来,跟莫奈笔下的彩色的雾都差不多。而今年,空气格外清新——对喀布尔的百姓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阿富汗人用来过冬的柴火来自该国南部和巴基斯坦。阿富汗南部和阿巴边境是目前战乱最激烈的地区,这导致采伐、运输困难,柴火来源趋于紧张。
此外,因为曾有武装分子使用运送柴火的卡车装运炸药和武器,阿富汗政府加强了对柴火运输的盘查和限制,喀布尔的柴火来源供应更显窘迫。“田园寥落干戈后,骨肉流离道路中”,比起那些无辜惨死的人,冷不冷的变得不那么重要。
而中国政府和时光周报的总部对于本国人民和记者的保护渗透在每个方面——孟串儿的驻地有壁炉,柴火是总部花高价买的。双排沙发就摆放在壁炉前面,壁炉里燃烧着木炭,红红的火舌舔着黑黢黢的木炭,不时炸出噼里啪啦的火花,石砌的墙壁经过长年烟熏火燎,泛出一层黑光。外面鹅毛大雪扑落落地轻声敲打着窗,与屋内噼啪的炭火声交相呼应。李丰隆和张超都消停了,于小山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调侃……这样的夜晚像是在孕育所有可以开花结果的美好,也让人相信,一切寻不着的好物件定是埋在这宁静祥和的夜色里——比如和平。
两个人正在这没屁格拉嗓子,忽然震耳欲聋的一声爆炸声“轰!”,卧室的整个窗户都在共鸣,驻地的楼开始摇晃并随着刚才爆破的声音惯性震颤,天花板的玻璃吊灯急剧抖动像是要碎裂开,耳根子提出抗议响起了像老牌电视机坏了变成一片雪花点的嗡嗡声。这是第一次近距离面对这种危险,孟串儿的脑子完全跟不上节奏,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的状态。
久经考验的保安大叔的反应明显比孟串儿的脑子快,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在外边咣咣敲门,边敲门边喊:“赶紧去地下室!!!”那声音包藏了太多恐惧和焦灼变得尖锐刺耳。孟串儿登时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一样,瞬间清醒,腾地从床上起身光着脚丫子打开门往外跑,还习惯性握着电话,但是已经顾不上说话了。于小山在电话里声音都变了:“孟串儿??你tm的还安全不?”
孟串儿跑到李丰隆门口,这孩子酒量怎么练都还是不行,刚才张超把他架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倒在床上人事不省了。正赶上跑出来的张超也在,哥们儿也是光着脚,保安大叔这个气啊,两个不要命的损崽子,瞪着牛铃一样的眼睛冲他俩吼道:“别磨蹭!赶紧去地下室!!!”
两个人没理保安,一起猛砸李丰隆的门,人在极端情况下真是力大无穷,好在驻地的卧室的门都是简单易踹的木头门,两个人几下就把门砸开了,从床上拽起蒙圈的李丰隆拖着就走。李丰隆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瘫软如泥,孟串儿上去就是两个耳雷子:“mlb的赶紧醒过来!”这两巴掌扇的手掌心从骨头缝往外的肉火辣辣地疼,扇完之后孟串儿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动不止,也是真管用——李丰隆“嗷”的一声睁开眼睛,站起来晃晃悠悠歪歪扭扭却本能地跟着俩人在后面跑。
到了地下室,外面的枪声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近,像是随时都能攻进来。孟串儿伸手摸了摸刚才扇了的脸蛋子,火红火红的掌印子呼在那,整张脸肿一倍,就那双眼睛仍然忽闪忽闪地闪烁着。“没事。”孩子安抚般冲孟串儿点点头。
李丰隆的酒已经完全醒了,这孩子倒不是个怂包,并没有意料中被吓破胆的感觉,只冷静地问了一句保安:“这个地下室如果被攻进来的话隐蔽不?”保安大叔一看三个都安全了,松一大口气点点头随即说:“他们这次的目标从监控上看是离咱们驻地一百米左右的客栈,所以地下室一定安全。”
孟串儿跟张超两个人光着大脚丫子几乎是抢一样地跑到电脑前面,准备发快讯给总部,两个人相视一笑,张超那个笑里有赞赏也有欣慰,看到新闻后辈的职业素养的欣慰,这时候真的可以算是战友了,一瞬间就找到生死与共的感觉。
李丰隆也反应过来地占了第三台电脑开机编快讯,地下室的地冰冰凉,周围没有可以遮蔽的东西,脚丫子跟踩在冰上差不多,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快冻僵了。三个人顾不上这些,空气中只有连绵不绝的子弹划破夜空的声音和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
于小山在电话里听到了所有的声音,基本对情况推测了个大概,手机被孟串儿扔在电脑旁边放着,没挂,于小山也没再问,就一直听着,心却开始七上八下跟在井边吊水桶似的:这tm叫什么事,平时在新闻里看到的炮火硝烟真实地近距离地存在于电话那边,别说对面是个丫头,就是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曾经历过。
约莫有半小时左右,快讯已经传到总部,孟串儿要给总部打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一直没挂,好在地下室还有信号。
“于小山?”
这声音像是隔了几万光年,于小山居然鼻子一酸:“操!我在!”
孟串儿听到了那丝几乎微不可寻的鼻音,安抚道:“我安全,就是有点冷。张超你给总部打电话吧,我这边跟朋友正通着话。”
张超伸了一下手表示收到,于小山在电话的另一边没说话,不知道说啥,心里像堵了一团大棉花,偏孟串儿还能调侃他:“咋了?你为你刚刚美丽的狗屁梦感到内疚没?差点没成真,是不?”
“我现在说不出来此刻的心情,但太tm纠结了,我情愿现在在那里的人是我,我能安心点儿。”
“那你来吧!我等你。但现在真没时间跟你说了,我这要开始战斗了。”
“你电话今儿就别挂了,让我听听战地记者的日常。给我点特权,现场直播一下,我没听过,新鲜。”其实于小山这边已经担心得没边了,生怕一个活生生的孟串儿变成碎片,只是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他自己也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会这么担心这个丫头,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绝不仅仅是对生命的尊重。
“好,没问题,”孟串儿转头问保安:“我现在如果出去的话从卧室到车库的距离安全不?”
什么玩意?现在???出去???这货脑子被驴踢了吧???保安大叔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个劲摇头:“不不不!不安全!不能出去!恐怖组织正在跟政府军队激战。”
张超也很惊讶,扯了一下孟串儿的胳膊:“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