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很想知道。
刚开始,他对她应该印象很好的不是吗?
又是送票给她,用膳时也挨着她而坐……
厅中其他几人亦是看着帝王,他们同样想知道。
“就在陆陵镇的码头上,”男人也不卖关子,“你是想装作偶然遇到四王爷,但是,你的举止出卖了你自己。当时,朕正被……”
眼梢轻掠,瞥了一眼郁墨夜,男人声音继续:“正被四王爷缠着要票,朕看到你一直在偷偷地朝四王爷这边张望,甚是可疑,所以,朕故意让王德给你送去一张票以做试探。明明你早已就看到了四王爷,可等四王爷上前跟你招呼时,你却似乎才发现他一般,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朕便更加怀疑你有问题。”
郁墨夜怔了怔,有些意外。
原来送票还有这样的渊源。
王德恍悟,一直不明白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纪明珠原本发白的脸色转青,青又变白,弯起唇角,她自嘲地笑。
还以为,至少第一眼,是美好的;
还以为最初,他是对她有些特别的;、
还以为自己天衣无缝…….
却原来,自己早已经被这个男人捏在手中。
所幸,一路她都没有轻举妄动,不然,是不是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没有武功,她怎敢轻举妄动?
青莲会医,郁墨夜的生活起居,都是她亲力亲为,她想下毒都难。
还有这个男人一直跟随在左右,虽然当时她不知道他是帝王,但是却知道他武功高强,所以她更加不敢莽撞。
后来在清莱镇的时候,这个男人下船了,当时,她觉得机会来了。
然后,用膳的时候,她故意试探了一下郁墨夜。问他,黄三走了谁人保护他?
郁墨夜说,四下都是保护她的隐卫,于是,她又不敢动手了。
接着男人又回来了。
就这样一路到了江南,一直没有机会。
昨日郁墨夜跟她借女子的衣袍,说有要事去办,她本未放在心上,因为这不在她的任务之中。
后来,她在街上被那个跟她交易的男人所拦,男人责备她为何迟迟没有下手。
她为了稳住对方,就将郁墨夜跟她借衣裙,扮作女装的事跟对方说了。
并将昨夜经过男人的门前时听到两人说,从成衣坊出来,从山路回驿站的事也跟对方说了。
夜里那个男人又来了,说四王爷可以不用杀了,让她只需想办法将账簿的第一百五十五页撕下来、毁掉,也算完成任务。
她正愁不知如何拿到账簿,谁知郁墨夜竟然情急之中塞给了她,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快说,你到底听命于谁?”男人骤然出声将纪明珠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
她摇摇头,一脸的茫然,“我不知道,我甚至没看清楚他长得什么样子,第一次他蒙着面,昨日在街上,他戴着斗篷,昨夜,他又是蒙着面。”
她是真的不知道。
男人蹙眉,“那你撕掉的那一页账簿呢?上面写的是谁?”
纪明珠依旧苍白着脸摇头。
“我也不知道,当时,情势太紧急,四王爷塞给了我,我进屋就将那一页给撕了,怕留下任何痕迹,更怕四王爷马上折回,根本来不及去看上面的内容,就连忙放在灯台上烧了。”
她说的实情。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必要撒谎。
当时真的很慌,什么也顾不上。
厅中几人唏嘘。
互相看了看,蹙眉,又齐齐看向帝王。
那也就是说,就算揪出了纪明珠这个细作,可那个人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果然成了漏网之鱼!
是谁?
是谁如此狡诈?
男人薄唇紧紧抿起一条冰冷的直线,眸色沉沉,望进纪明珠的眼底,似是要将她看穿。
纪明珠心神俱颤,不敢与其对视,正欲撇开视线,却见男人已经转过头去,吩咐众人:“各自回去收拾一下,早膳后启程回京!”
话落,举步就朝门口走。
纪明珠见状一急,伸手一把抓了男人袍角,哭道:“皇上,皇上饶命啊,明珠知道错了,明珠再也不敢了,请皇上饶恕明珠这次,所幸明珠并未对四王爷不利是不是?明珠也未窃走账簿,虽然不得已撕了那一页,但是明珠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男人垂目看着她,面色冷峻,薄唇轻启,“你的罪又何止这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