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真的累,昨夜被那个恶棍男人一顿追赶和惊吓,后来又忙于买船票的事,再后来又想着如何上船半宿没睡,最后早上天还未亮就爬起来。
衣袍也未脱,就扯了被褥盖在身上,也懒得动。
望着船舱头顶的横梁,她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她叫皇兄的男人。
按照脚程,应该还没有到岳国吧?最快的话,应该今日下午到。
那么,现在此时此刻,他跟她一样,人在途中?
“啊啊啊啊……”她大叫起来,拉起被子蒙住脸,想他做什么,那个坏男人。
捂了一会儿,又觉得闷得有点窒息,她又将被子扯开。
想让自己睡觉,却又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索性起了身。
发现矮桌上竟然还有文房四宝。
提起茶壶倒了一点水砚台里面,她
tang研了些墨,便铺了白纸,执起毛笔练起了字。
写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划,一遍又一遍地写。
写完一张,又铺一张,再写。
其实,她还是挺喜欢自己这名字的,写起来好看,叫起来也好听。
只是,有个问题……
为什么所有的王爷都叫郁临什么什么的,而她不是呢?
比如帝王叫郁临渊,五王爷叫郁临旋,九王爷叫郁临归,其他王爷也都是带个临字的,而独独她叫郁墨夜?
如果说因为她是庶出,可这些王爷里也不止她一人庶出啊,别人也都带了临字。
就算他打小就去岳国做了质子,可终究是皇家子嗣不是,也不带这样特殊对待、欺负人的吧?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名字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何况,她觉得她的名字比所有王爷的都好听,包括郁临渊。
“郁、临、渊,”她一字一句念出声,然后撇嘴,“真难听,还临渊呢,临渊羡鱼?都一国之君了,还羡什么鱼?一看就是不知足!还有,临,不是面临的意思吗?渊,深渊,一个帝王的名字叫面临深渊,多不吉利!还是郁墨夜好,又雅致又有深度!”
将那个男人的名字鄙视了一番,郁墨夜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放下笔,准备不写了,才赫然发现,白纸上竟然被她写上了郁临渊的名字。
她又忍不住对着那三个字龇牙嗤了一声:“连写出来都那么难看!”
想起帝王名讳可不是随便能乱写的,若是传了出去,或者被人寻了间隙,那她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连忙又执起毛笔,一笔涂在那三字上,嘴里还不忘低骂一句:“可恶的男人!”
见一笔并不能完全遮住三字,再一笔落下:“讨厌的男人!”
又一笔落下:“出尔反尔的男人!”
再落下:“言而无信的男人!”
“自以为是的男人!”
“糜.乱.变.态的男人!”
“连自己弟弟都不放过的男人!”
“仗着自己是君王,逼人太甚、欺人太甚的男人!”
“暴君、昏君……”
就在她正嘴里骂得起劲、手上画得起劲的时候,骤然传来“咚咚”叩门的声音。
她一怔,噤了声。
“谁?”
以为是送水的,她边问,边起身,伸手就拉开了门。
男人白衣胜雪的身影入眼,郁墨夜一震。
“你再吵,信不信我将票收回,让你去众票那里坐?”
男人身形高大,雅间的门又矮又窄,他这么一长身玉立,几乎堵住了整个门。
郁墨夜站在门里,只到他下巴那儿,只得仰脸看着他。
见他眉眼沉冷、脸色黑郁,一副忍了她很久的模样,她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第一次发现,除了她那个可怕的皇兄,这世上原来还有她惧怕的人。
半响,才找到自己要说的话:“我……我以为……隔音效果好,边上听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