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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了她惶然的语气中带着的一丝埋怨,游裴涴回头看了一眼,蹙了蹙眉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她算是看出来了,柯兰应该从小就被保护的很好,所以认为别人一直围着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的人要么目中无人,要么毫无主见。而她不管是哪一种,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都毫无用处。

毕竟,难道还指望她的无助和惊慌,能感化那什么指引者,让他产生同情吗?

别逗了。

咦,不对,现在的重点应该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再想办法找钥匙吧?

游裴涴暗暗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挑了一条相比较亮的走廊,边走边专心地观察着。

这里所有的走廊都是艳丽的格调,地毯的花纹也是一般无二,大约每走三米就会看见一扇镶着金框的门,每扇门的猫眼处都刻着一个她看不懂的,隐隐散发着压迫感的金色字符,字符的样子不尽相同。

从外观上来看,除了字符不同之后,每扇门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游裴涴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伸手握住了金色的门把,刚想转动,柯兰的手突然覆到了她的手上。

她不解地侧头,瞧见柯兰正拧着眉听着什么,一边低低地问:“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游裴涴仔细地侧耳,除了一片死寂什么也没听见。

柯兰似乎也发觉是自己幻听了,慢慢松开了手,双眼却盯着艳丽的地毯,只敢用余光探看眼前的这扇门。

吱嘎——

出乎两人意料的,这扇金色贵气的门发出了一种好似年代久远,无人开启的陈旧声。

又好似是某种欢欣的,释放的声音。

她的手用力握着门把许久,久到柯兰都抬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才推开了这扇门,深深吸了一口气,朝里面望去。

这是一个古朴的,点着几盏蜡烛的房间。

一张老旧的床榻静静躺在靠窗的位置,隐隐还能望见窗外的明亮。

柯兰紧绷的神经在偷偷瞄到门后的情景后放松了下来,身子也从游裴涴身后走了出来,暗自嘀咕了一句,“什么嘛,明明就是很普通的房间,教皇大人为什么不允许我们打开……”

是啊,明明是个很普通的房间。

游裴涴扫视了一眼房间,也是不解地踏进了房间。

“游裴涴,你说这是谁的房间啊?”柯兰好奇地上前几步,想探眼窗外,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两人应声转头,却是房门自动关上了。

柯兰赶忙跑过去转门把,却发现死命转不开。她刚想开口让游裴涴试试,一转头,却发现两人正处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上,她低头望去,手心空空如也,而她的背后,哪里还有门的影子。

“这,这……”柯兰颤着声不知所措地看向她。

“柯兰,那边是不是有个人?”游裴涴眯起眼,隐隐望见远处的草地上坐着一个人影。

柯兰也望了过去,半晌,她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有个人。”

“走,我们过去看看。”游裴涴拉着她快步朝那个远处的人影跑去,待跑近了些,那坐着的人有所感应地朝她们瞥了眼,她不由愣了一下,脚步缓了下来。

这人和亚弗戈蒙十分神似,却又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他深邃浓郁的血眸中透着无情的笑意,投给她们斜睨的一眼,宛若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对脚下渺小的尘埃施舍的一次恩惠般的注目。

此时,他随意地屈膝坐在草地上,人像在这里,又不像在这里。

这样的感觉让游裴涴莫名有些心惊,她犹豫着该不该打扰眼前这个闲适却遥远的男子,却听见身旁的柯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

她诧异地投去一眼,只见柯兰惨白着脸,痛苦地在草地上蜷缩着身子,紧闭着的双目缓缓流下来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我的妈呀!

“柯兰?柯兰?你怎么了?”她吓了一跳,急忙想扶女子起来,这样的触碰却仿佛更刺激到她,口中发出更惨烈的嚎叫,让她僵着身子,双手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摆。

为什么她突然会这么痛苦,双眼还不停流着血?

这里除了她,也只有那个长得和亚弗戈蒙很像的男子了,难道是他那一眼……

不,不会的。

自己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么?

游裴涴暗自否认着,眼睛不由自主地朝男子瞄了一眼,却见他早已转过头,若无其事的遥望着远方。

她沿着他的目光极目远眺。

辽阔的草原尽头,一道巨大的裂缝把天空硬生生撕成了两半,诡秘幽暗的虚空从中透出隐隐的暗芒,让人极力想探知虚空的另一端,究竟是什么。

*

【这并非亚弗戈蒙的心血来潮,也并非是他突发善心,让他人受到和少女一样的待遇。

对于神祗来说,善心这种微弱的东西,是并不存在的。

贝琳达只知道回廊之门的门是不能随意打开的,但并不清楚其中缘由。

曾经以肉身进入回廊之门的生灵,无一不迷失在黑暗中,连他们自身都不知道,这样的黑暗已经抹去了他们在原本世界存在的任何痕迹。

——不会有任何人,任何记忆有关他们,他们最终会成为黑暗的一部分,成为一粒黑色尘埃,只有残存的记忆会永远流连在永无止境的黑暗迷宫中寻找着出路。

可是,他忽然听见他的声音。

他说。

无论如何,把那少女带给我。

回廊之门的每一扇门背后,都是一个因果的过去和未来。

为了透过实体“看一眼”那个可以破解封印的少女,他撕开了无数的空间,只为创造一个谈话的良机。

纵然,他凝聚的实体实则只是一个幻像,不可久留。

但对凡人而言,已是不可承受的恩泽。

她的眼神熟悉而茫然,像为什么而困惑,又像得知了怎样不得了的隐秘。

这样的眼神,让他克制的暴怒与癫狂翻腾了起来,于是他转开了视线,不愿再看那一双眼睛——

曾经那个背叛了他,意图永远禁锢他的人,也曾用这样的眼神凝望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