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 沈淮不禁皱了皱眉:“是不是我来的, 打扰了你们今天的行程?”
她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 不是的。”
“那是怎么了?”
沈淮困惑的止住了脚步,直视着她的眼眸,如水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惆怅, 淡淡道:“今天,是我爸的忌日。”
不用将后面的话说完, 沈淮就立马明白了其中含义,怪不得她迅速就回了老家, 原来是这个缘由。
又看了眼她此时有些哀伤的模样,心思卷起一股爱怜之意, 沉声道:“那等会,我送你们去吧。”
她抬头冲着沈淮微微一笑:“那就麻烦沈淮哥了。”
一推开房门就见着徐庆茹站在了门口,刚一见到沈淮立马笑道:“是小沈来了啊。”
赶忙接过他手里的礼品吆喝着:“你说你来就来,又带怎么多东西,真是破费了。”
听得沈淮有些不好意思,嘴角的笑意浓了些,视线一扫落在了桌子上的香蜡纸钱上,心底闪过一丝阴翳,徐庆茹将沈淮带来的东西放在了冰箱边上,立马又道:“快赶紧坐下。”
曲云晚给沈淮泡了一壶茶放在了茶几上,又对上了的视线:“妈,我跟沈淮哥说了,等会他送我们去白山市。”
听的徐庆茹非常不好意思,歉意的看着沈淮:“抱歉啊,小沈今天是云晚爸爸的忌日,本来我跟云晚是准备走了,没想到你来平城了,阿姨又喜欢你这孩子,非得让你到家里玩,这...”
沈淮摇了摇头宽慰道:“阿姨没事的,反正我工作上的事情还不忙,送你们去也不耽误的。”
沈淮平日里沉冷的眼眸在此刻多了两分的温暖,看得徐庆茹连连夸赞这孩子懂事,伸手就将茶水递给了沈淮:“小沈,喝口水,这个时间肯定没有吃早饭,你等着阿姨给你做点。”还没等着沈淮拒绝,徐庆茹就忙着从沙发上小跑到了厨房里。
似乎看出了沈淮脸色的尴尬,曲云晚赶忙宽慰道:“沈淮哥,你别介意,我妈这人比较热情。”
他一听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点了点头笑道:“云晚,你妈妈人真的很好。”
这倒是打心眼里的赞美,她抿嘴一笑连连说道:“要是让我妈听见这话,估计又不知道高兴多久了。”
听着两人嬉笑闲谈看起来挺开心的,扯到自己身上,徐庆茹提高了声线赶忙问了句:“晚晚,你们在说什么啊?”
听到母亲这话,曲云晚摇了摇头,冲着沈淮一脸的无可奈何,连忙提高了声线朝着厨房里的母亲笑着道:“妈,人沈淮哥夸您人好。”
徐庆茹一听打心眼里的开心,连忙从锅里将煮好的芝麻汤圆捞到了小碗里,拿了小勺端了出去回应道:“小沈人也很好,赶紧来吃汤圆。”
沈淮自然不能拒绝,立马站了起来从云晚妈妈手里接过了碗,笑着感激道:“谢谢,阿姨。”然后挨着餐桌的凳子坐了下来。沈淮吃东西的动作很文雅,一看就是拥有好家教的,干净利落不由得让徐庆茹连连点头,非常满意眼前这英俊帅气的大男孩儿。
沈淮边吃还笑着跟徐庆茹小聊了一会儿,两人还越聊越开心,看得一旁的曲云晚暗自感叹,没想到沈淮这冷冰冰的检察官还这般的讨长辈喜欢。
刚一吃碗,沈淮就准备拿着碗去洗,徐庆茹连忙道:“小沈,你是客人。”
然后递给了曲云晚一个眼神,她一瞧立马了然母亲的心思,赶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沈淮跟前接过他手里的碗:“沈淮哥,我来吧。”
曲云晚语气柔柔的,此刻两人靠得尤为的近,她身上有一股清甜的香味,淡淡萦绕在他的鼻翼间,非常的好闻。淡淡失神后抿嘴笑道:“麻烦,云晚了。”
她冲他粲然一笑,然后拿着碗回了厨房里,三下就将碗洗干净然后擦了擦手,又从一旁将香蜡纸钱提在了手里:“沈淮哥,我们走吧。”
白山市离着平城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等车开到了白山市萍乡陵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在门口买了束菊花,三人便往陵园里面走了进去。
萍乡陵园很大,白山市这些年去世的人都葬在了这里,密密麻麻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和期间散布的矮小的松树直接将肃穆感提升了上来,若是临着傍晚来只怕是有些骇人。
曲林成是十年前下葬的属于萍乡陵园最开始的一瓶,位置还算好找,坐落小坡的山腰处,又爬坡的路段。
曲云晚连忙搀扶着母亲爬了上去,然后又走了两步这才到了曲林成的坟墓前,而沈淮作为外人自然不能上前,而是站在了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
这是重生后她第一次来见父亲曲林成,墓碑上的照片是曲林成的二十年前刚参加工作时候照的,非常的年轻也非常的英俊。
年轻时候的曲林成可不比沈淮他们的长相差,那时还是新闻界的风云人物,一时间风光无二,不然也不会生得如此美丽的女儿,毕竟基因决定了一切。
曲云晚将花束放在了墓碑前,静静的看着墓碑上所有的字,细细在心里默读,没有出声只不过眼底的哀伤早就暴露出她此刻的心境。
自从徐庆茹改嫁之后,便咋也没有来过白山市了,跟别说来探望去世的曲林成,上一次见还是九年前,看着相片里依旧笑得阳光的曲林成,徐庆茹心底难以掩盖的复杂,苦笑道:“老曲啊,我们来看你了,这些年在那边儿还过得好吗?”
徐说着又将蜡烛点燃插在了墓碑前,又将香对准了燃烧的火焰,眼底闪烁着泪光细细说道:“老曲啊,我还算没有辜负你的嘱托,将晚晚照顾大了,她现在可懂事了,也不需要我操心了。”
然后将点燃的香插在了两根蜡烛之间。
曲云晚将纸钱用手撕开,用烛火点燃烧成了一校团,她挨在墓碑前跪了下来,心中万千无奈。
父亲曲林成去世的时候她方才十岁,家破人亡的冲击感几乎是将她跟母亲推入了深渊,接踵而至的便是徐庆茹改嫁带着她远走他乡,曲云晚一边烧纸钱一边说道:“爸爸,我来看你了。”
这声音含着哭腔,软软弱弱的让人侧目,沈淮的视线一直放在了她的身上,见着白皙的脸颊上浮动的泪珠,眼底爬过一丝深意。
徐庆茹将纸钱放在了火堆里泪中带笑:“老曲啊,咱们女儿也算继承了你的衣钵,选了新闻主播这个专业,可惜你走的太早了,不然咱们能一起在电视里看着女儿主持的节目。”
这话一出,一旁的沈淮听得异样,诧异的看着曲云晚,他要是没有记错她学得分明是新闻记者专业,怎么在徐母口中变成了新闻主播了?又回味着继承衣钵二字,难道晚晚的父亲也是名新闻人?
“老曲,你在天上可要保佑咱们女儿一辈子平平安安,不要受到任何的伤害。”
徐庆茹越说越难受,美丽的容颜上全是泪痕,皱着眉头一脸的凄楚,暗暗希望女儿能够放弃仇恨,脱离曲林成死亡带来的阴影,这也是她忙着改嫁脱离白山市的缘由。
曲云晚伸手将母亲揽入了自己怀中,温暖的感觉顿时让徐庆茹积攒已久的泪水全都涌了出来,哭嚷道:“晚晚,你为什么要去学这个专业啊?”积攒已久的埋怨最终还是在逝去人的面前开了口。
当初曲云晚义无反顾报了南大的新闻专业的时候,徐庆茹便知道女儿根本没有忘记早逝的曲林成。
即便是她再三的威胁,依旧没有动摇女儿的心思,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不过是把新闻记者的专业改为了新闻主播。
曲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她恨啊,恨那些为了利益剥夺无辜人性命的上位者,恨自己力量太过于弱小而不能将真凶绳之以法,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必定要拼尽全力为她为父亲为那些无辜的人讨回公道,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