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就是一种感觉。
陆延头都没回,坐在电脑面前,背对着肖珩说:“你自己找地儿坐。”
这个邀请实在是很没有诚意,陆延用来录音的设备堆了满地,他房间本来就那么点自由活动的空间,现在这么一堆,堆得满满当当,地上还散落着一堆胡乱团起来的纸张。
“你这是狗窝?”
肖珩倚在门口,目光从纸团移到陆延身上,又说:“有地方下脚?”
“……”
陆延喊:“那你就别进!”
陆延手搭在琴弦上,连人带琴转过去,看着门口的人说:“懂不懂礼貌,知道现在谁在谁地盘上吗?”
肖珩注意力落在那把琴上:“你在练琴?”
陆延:“不是,在写歌。”
陆延不知道“写歌”这两个字能给人造成多大的冲击。
肖珩本来想着现在下楼能不能躲过一劫,但陆延说他在写歌,一个能把吉他弹成这样的奇才居然在写歌,这就好比有人连走路都不会,却跟他说:老子能飞。
陆延把录在电脑里的那段demo暂停,又把耳机摘下来,冲他道:“刚改完一版,听吗?”
肖少爷勉为其难越过那堆垃圾。
极其勉强地接过耳机。
“吉他弹成那样你还写歌……”肖珩话说到这里止住了。
陆延这个人。
真的会飞。
从监听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完全超过他的预期,这首编曲用的是虚拟吉他,主旋律活泼轻快,虽然还在初期阶段,但旋律的完成度已经很高。
由于还没有填词陆延只是随便跟着哼哼。
从上次肖珩就发现,陆延的声音有种特质,一开口就能抓住人。
虽然甲方要求太多,但只要一碰音乐,陆延就觉得身上那股劲回来了,他虽然听不到耳机里的声音,但手指曲起,跟着进度条在桌上敲。
敲完最后一下,他冲肖珩勾勾手:“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才那句话。”
“我收回,”肖珩把耳机摘下来,说,“还凑合。”
肖珩准备起身,看到陆延搁在边上的手机,屏幕上甲方还在说这边差了点感觉那边差了点感觉。
肖珩“啧”一声,又顺手把耳机往陆延头上套:“他怎么不要五彩斑斓的黑。”
肖珩这刻薄的性格以及怼人功力只要不往他身上放。
……还是挺好的。
陆延头一次听大少爷怼人听得那么爽。
肖珩又说:“你不是玩乐队吗,还干这个。”还有之前的替课,这人的商业版图倒是挺宏大。
陆延把进度条拖回去,打算从头再听一遍,看看怎么改,随口说:“……为了生活。”
说话间,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康茹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说:“我准备了桌饭,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些家常菜,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想请你们吃个饭。”
康茹今天没化妆,素颜。
她长得其实很干净,眉毛细细的一条,五官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凑在一起却有种温婉的气质。
小孩在她怀里,手里攥着奶瓶,不哭也不闹,偶尔还伸出几根肉肉的手指去抓她。
还是亲妈带得好,比肖珩那只会冷着脸说“你哭什么哭”的技术好多了。
陆延以为肖珩可能吃不惯外头的东西,或者毛病特多,康茹甚至还准备了一双公筷,结果坐一桌吃饭之后发现豪门少爷吃饭也没那么多讲究——这个发现源于他和肖珩都想去夹最后一个鸡腿。
“你滚,我的!”陆延把肖珩的筷子撇开。
“什么你的,你叫它一声你看它应不应你。”肖珩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把他筷子压下去。
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吵起来、而且吵得还像幼稚园儿童的康茹:“……”
婴儿坐在她腿上,大眼睛咕噜噜转两圈:“?”
最后两个人约好了,这鸡腿放回去谁都不能碰。
“对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陆延抬眼去看康茹。
康茹替孩子擦擦嘴说:“我买了车票,今天下午就走,东西也收拾差不多了,我……我打算离开厦京市。”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这地方承载太多不好的回忆。
陆延四下看看,房子的确被整理得很干净,本来康茹也没有置办太多东西,现在简单一收拾,空荡荡地好像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这是之前那笔钱,”康茹说着把一张支票放桌上,那张支票是之前肖启山给她的钱,她说,“这钱我不要,另外那笔钱我会想办法一点点还的,虽然目前还比较困难……”
肖珩说:“不用,这钱你收着,给孩子的抚养费。”
说当抚养费也没错,肖启山那老畜生把人肚子搞大,给抚养费是应该的。
但康茹很坚持:“这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