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言带着扶柳过来时,顾九年已经上了马车,常鸣走上前,但离着她足有五步远,目不斜视,道:“九姑娘,主子让你上马车。”
施言唇角一抽。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是备受顾九年宠爱的侍.妾。
其实,到了这一刻,她还不太明白,为何顾九年会收下她。
她的利用价值已经可以忽略不计,而且,以顾九年之能,他根本不必在意她能带来的那么一星半点的利用价值。
施言莞尔一笑:“多谢鸣鸣。”
扶柳以为“鸣鸣”这个称呼就是常鸣的名字,于是她牢牢记住了。
常鸣这些年一直跟在顾九年身边,他家主子不近.女.色,他也没有与女子接触过,这下突然冒出两个,常鸣用一脸严肃掩饰浑身心的不自在。
“不谢。”丢下两个字,常鸣一手持剑,大步离开。
施言要上马车之际,目光望向了一身大红妆花飞鱼补罗的施城,他似乎甚是不悦,隔空就能感觉到杀气。
而同样骑在马背上的沈浪与萧渊,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三人似乎对顾九年的马车十分有敌意,时不时眼神幽怨的望一眼。
施言:“……”
看来,不仅仅是她对顾九年有成见,而是他这人本就不招人待见!
施言朝着三位一脸阴郁的权贵福了福身子,这才上了马车。
车厢内,顾九年正阖眸假寐,其实,这个人当真生的好看,完美的五官如同上苍用刀斧雕刻而成,羽睫比女子的还要浓密曲长,肤质极好,几乎存不出任何瑕疵。十五年过去了,他脸上一丝褶子都看不见。
马车开始行驶,施言看着顾九年,他就近在眼前,对自己似乎并不防备,倘若她此刻手上有一把刀,是不是能直接杀了他?
她甚至在脑子里演练了数次。
可就在她回想着上辈子顾九年是如何杀她时,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唯有她被顾九年抱着的那一幕。
那之前呢?
施言怔住,她猛然惊觉,她好像错过了什么,记忆中仿佛存在了一个她不知道的盲点。
这时,顾九年突然睁开眼来,“你看够了么?”
施言吓了一跳,回忆和现实交织,险些被他吓出斗鸡眼。
但她很快收敛一切神色,顾九年是一条会咬人的毒蛇,他能杀她第一次,就能弄死她第二次。
“首辅大人,我方才总觉得王爷和其他两位大人,对您甚有成见。”施言微微一笑,像是故意挑衅。
顾九年幽眸微眯,对上了少女笑盈盈的大眼,他语气极淡,道:“今日从金陵府启程,会路经镇江府,随后再从西津渡口上船,等辗转到京杭运河,便一路北上入京,整整一个月都在船上渡过。本官觉得,黄花你无需操心本官之事,还是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
这是在威胁她!
而且,他威胁成功了!
一个月在船上……那这辈子她又活不过十六岁!
是能屈能伸?还是顽强的与恶势力对抗?
施言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
她笑容变得谦逊有礼:“首辅,今天早上的饭菜合胃口么?实不相瞒,我还会很多菜谱,淮扬菜、川菜、徽菜……便是御膳房也做不出我的手艺。”
顾九年剑眉微不可见的轻轻一挑,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
那一年,他以为阿言还是个少年,他从未见过那般贪吃,而且很会吃的少年,拽着他四处逛酒楼。
“顾九年,甭管是淮扬菜、川菜,还是徽菜,但凡你想吃的,我都能给找来!”
其实,顾九年知道,她是看出了自己手头拮据,故意拉着他出来进补。
喉咙干涩,唇齿间传来铁锈腥味,顾九年后知后觉,才察觉到他咬破了舌.尖。
就在施言狐疑之时,顾九年对外道了一句:“不走水路。”
常鸣顿了顿,按理说水路更快,他们来金陵时,便是乘船而下,主子突然改变了注意,莫非是……为了九姑娘?
也是了,毕竟,九姑娘是会死于晕船的女子。
常鸣纳罕,主子如今为了一口吃食,竟怜香惜玉了……
“是,主子。”
施言:“……”
她暗暗吐了口浊气,顾九年竟然选择做一个人,她真是想不到。
这厢,得知顾九年改变行程,萧渊第一个附和:“本王也不走水路。”
沈浪当然也打算同行。
施城不屑的呵笑了一声,正好他想引蛇出洞,水路太过顺利,不利于他的计划,于是,一行人诡异的达成了默契,皆改为了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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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那群京官突然弃了水路?!”
从金陵通往镇江府的官道上,一群黑衣人正埋伏在官道两侧的茅草丛中。
烈日当空,茅草丛中一阵闷热。
领头的黑衣人只差暴跳如雷,以免打草惊蛇,他从昨夜就带人在此埋伏,却被告之刺杀目标突然改了道儿?!
京城的贵人们,都是这般随.性.所.欲.么?
做好的决定,怎么能改就改呢?!太没有原则!
这时,其中一个黑衣人道:“头儿,莫非是咱们的计划败露了?否则,首辅他们一行人不可能弃了水路回京!”
领头人拧眉沉思,“走!他们改陆路,那我等就一路追过去,拿人钱财□□。总之,不能让锦衣卫带着那几个犯事官员活着回京受审!”
领头人做了一个灭口的绝杀手势。
“是!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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