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铁板一样的脸色终于皱起了眉。
“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没兴趣,离不离婚也扯淡。事实是她又选择自己一个人,说明作为她的男人你已经失败得很彻底。现在,你这么纠缠让她很不舒服,所以,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尊重她,离她远点,否则……”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男人就站了起来,阴沉的目光看着远处,抬手,解袖口的扣子,“否则,怎么着?”
嗯?罗朴皱了下眉,随着他的目光回头,舞台下的那一桌,六个大男人,其中一个一边手肘支在桌上,身体转过来面对着拿着酒单的女孩,高脚凳,屈膝围拢,从这里看过去人影重叠,几乎是拢着她。
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似乎是说了很久,女孩抿着唇,脸红红的,在努力听,在努力说,而那男人逗她逗得很开心,侧脸都能看到他屏不住的笑,其他几个喝着酒,很惬意又无害地欣赏着。
糟了!
罗朴心里咯噔一下,他认得这几个人,喜欢逗乐,喜欢开些不怎么上台面的玩笑,不过倒不会动手动脚,别的女孩都知道怎么周旋,可苗伊不会,她的思维没有周旋的余地。
罗朴忙起身,身边的男人已经大步往那边去。音乐嘈杂,人声鼎沸,别说脚步声,现在就是大声喊也不会起到任何警示作用。
临近的危险,周围根本没人注意,可女孩显然看到了,惊恐的眼睛一下未眨,大手已经一把扯住那男人的脖领子,力气太猛,高脚凳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人没反应过来,一记铁拳重重砸去下颌,笑容都还在,可那画面里已经迸出颌骨崩裂的声音!
毫无防备的惨叫,连人带凳子整个摔倒在地。
来得太快,桌边的五个男人像被定格了,十几秒之后才发现,立刻想往起站,高大的男人乍着膀异常凶恶,抬脚将高脚圆桌踢入对面两人的怀里,再一用力,两个人连桌带凳子就往后翻。
旁边一个忙去拉地上的同伴,剩下两个拿着酒瓶子就扑上来!明明近在眼前,可是瓶子甩过去打在他肩上,那么硬,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不及收回来再举,其中一个已经被大手抓着两个膀子狠狠磕上他的膝头,疼得一声没叫出来,冷汗先往下刷。
那拳头就像抡上了沙袋,左右开弓,两个人别说招架,躺都躺不下来!
看同伴被打,地上的人起来也急红了眼,举起凳子就砍过来,重重地打在他后背上,用力太猛,没有打断,整个凳子都弹飞了出去!
南嘉树被打得一个踉跄,转回头挥拳一击,几个人同时扑上来。
酒精的刺激下已经完全没了分辨力,其中一个拿起砸烂的酒瓶子就往他身上扎去。狼牙一样的玻璃尖齿,几毫米的差距,手腕突然被攥住!力道大,那人整个被扯了出去,手差点没掰折。扭头,一个大光头、狰狞的面孔,是罗朴!正要向老板告状,就被拳头狠很招呼上来。
六个打两个,可这两个太高大,一个太狠,一个太专业,六个人打红了眼,拿起什么来抡什么依然占不了上风。
一时间,酒吧里噼里啪啦乱飞酒瓶子,音乐停了,却配上了尖叫和起哄声,气氛瞬间飙上另一个沸腾点。
打得太激烈,酒吧的保安全都聚过来,可自家老板开战又没招呼他们上手,所以只负责保证周围不要有人趁乱做坏,几乎起到了清场的作用。
罗朴根本不敢真用力,一边陪打,一边心里急得骂娘。fuck!!这家伙算找到发泄口了,打得那叫一个猛!那六个也都是二楞子,挨打还挨得很嗨!
眼看着他揪着之前调/笑苗伊的那个,拳头的频率像打吊球一样,罗朴心想这特么不打成脑震荡也得打成猪头,这不是给警察留物证么!
“住手!!你他妈的住手!”
罗朴一声吼,保安们赶紧围拢过来把几个人拉开,说是拉开,基本是一人一个给摁住。罗朴腾出手来,大步过去拉南嘉树的手臂,可是这边正上劲,铁勾子一般,根本拉不开!
罗扑一咬牙,转身飞起一脚直直踹上他的肩头。这么狠的重量,那家伙居然不过是往旁边歪了一下,很快就定住。罗练连续再起两脚,终于逼迫他放开手,却在下一秒就像铁钳一样紧紧扣牢他的脚腕,猛用力,一把将罗朴拖到跟前,血红的眼睛逼看着他,吼:“否则什么?你特么要否则什么??”
罗朴暴怒,“否则我特么打死你!!”
身一转,被钳住的脚直接作为支点踩着他整个人腾空,另一只脚直踹胸口!两人一起扑倒在地,不待起身就扭打起来。
这一次,专不专业先不说,两个人单是力量就比之前的对手凶猛。
那六个人也都看傻,这特么是打晕头了?他俩怎么打起来了??
南嘉树练拳击,是力量型,可腿上功夫弱、又不自觉就讲规则,面对在战场上搏过命的罗朴,很快就被几乎没有章法的连续踢打扑倒在地,而后罗朴双膝扣住,一个非常专业的十字绞将他固定在身/下。
挣扎两下,根本动不了,他干脆摊开躺好。看这副德性,罗朴恨得真咬牙,举起拳头就砸。
忽然,从旁边扑过一个人来,罗朴举起的拳头几乎将她打倒在地,赶紧一把拉住,她还是扑通跪在地上,“别打了,别打了,他流血了……”
嘈杂的人声里,女孩的声音很弱,颤抖着,带着哭腔,罗朴皱了眉这才注意到,就这么被摁在地上,他的左肩正好扎了玻璃渣,薄棉无领的白上衣,血已经很明显地洇了出来。
罗朴咬了下牙,放开手,骂,“这他妈的,什么东西!”
随着罗朴起身,周围的人都散开让路,那六个人又吵起来,大家都跟着围过去看怎么解决,对于地上那个罪魁祸首,挑了事又被老板打趴下,没人再有兴趣。
她跪在身边,没有哭吧,可是小脸白得吓人,妆的颜色显得那么假。瘦了,早就瘦了,头发卷卷地披下来,脸那么小;裙子很漂亮,把可爱饱满的胸托得那么挺翘,像变了个人,可蹙着小眉、眼睛冷冷镇静的样子,就是他的小苗苗儿。
南嘉树躺着,一动不动,看着她。这么近,近得几乎可以摸到她。五十二天了……最近的距离,是他的车窗到街对面,她买菜走过来……
“起来吧。”她说。涂了鲜艳的口红,能看清楚她的口型,可是很哑,几乎没有声音。
血液沸腾过后,酒精凝固在身体里,躺在冰凉的砖地上,他浑身僵硬,冷……
起来……就看不见她了吧?逼着她退了易科,瞒着她丢了房子,现在,又砸了罗朴的酒吧。她喜欢的、想要的,他别说给,连她本来有的,都被他破坏了。
当着她的面打架,不管罗朴会不会为难她,她都不会原谅他。小的时候,带着她逛街,打过一次。当时小丫头很勇敢,还跟警察叔叔说“是坏蛋先打我小叔叔的!”可是后来,她趴在他肩头说,“苗苗儿不喜欢小叔叔打架,小叔叔打架好凶,害怕……”
现在看着她,南嘉树只感觉筋疲力尽。
嫉妒,醉酒,打架。他知道自己耗尽了在她心里最后的一点好感。可能,连尊严都没了……
……
“报警啊?”罗朴坐到了吧台边的高椅上,点了支烟,看着那一伙人,很轻松地吐出眼圈,“嗯?”
六个人本来就嚷嚷报警嚷嚷得很凶,这一问,还有人拿电话说认识区分局某某某,这就联系。
罗朴像没听着一样,对保安队长说,“带去医院好好检查,另外一人五千块钱营养费,给送回家去。”
“滚蛋!劳资特么无缘无故挨打就这么完了??你想得倒美!报警!必须特么报警!”最先挨打的那个叫,同伴立刻附和,说这里不但有民事,还有刑事责任!哪能这么便宜就算了??
罗朴咧嘴笑一下,正要答,人群外见那个高大的身型已经站了起来,罗朴没再说话,等他走过来,坐下,“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