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后,周围都安静下来,周洪谟外进的的厢房中,陈新和刘民有坐着研究各自的规划。
晚上周洪谟宴请钞关的主事,但陈新是擅自外出,不便让外人知道,所以没有去见钞关的那个主事,由宋闻贤陪着周来福去了,周来福做事情虽然还行,但是这类公关的事情就比宋闻贤差远了。
刘民有一边写字一边道:“布、纸、烟草的价格都问了,与天津相差不多,从临清买来,不可能走陆路去文登,那样成本太高,总归得从天津走海路到文登,所以咱们购入的东西还得在天津买,扬州铜料最多,这一项必须在扬州解决,如果水营建好了,丝绸、香料、茶叶就从许心素的江南店铺直接购买,走海路到文登,中间可以省下许多运河费用。”
陈新道:“许心素答应给我找三条福船,还有些船工,听左昌昊说广东的大乌船很好,虽是广船样式,但是很坚固,李魁奇就用的这种船,拿来做武装商船甚好,运那些贵重的香料、茶叶和丝绸,所以我也托了左昌昊,看能不能买到。那些粮食和棉布就在海运漕船那里买夹带。”
刘民有停下笔问道:“你真要训练你那特种部队?要是把郑芝龙杀了,你对许心素和李国助不是就没有价值了?”
陈新对刘民有一翘拇指,“刘兄啥都懂,不过我不敢冒险,郑芝龙和许心素他们是不死不休,万一郑芝龙把许心素干死了呢,咱就啥都没有了。就算干掉了郑芝龙,也还有其他海寇,总会有冒尖的人出来,许心素多我一个强援,没理由对我毫不理会,况且我也信得过他,你管衣铺那么久了,那些来往的商人如何?”
“往来熟悉了的,倒是信得过,虽然没有合同,但大多都是说一不二,比合同还执行得好,这方面比咱们那时候强多了。”
“这时代的大商人,信用非常重要,说出去的话就是合同,许心素能做到现在的程度,这方面应该没有问题。”陈新伸个懒腰接着道,“倒是咱们这么安排,周来福是不是权力太大了些,这几个账房基本都是在衣店培养的,原来都习惯听周来福的……”
刘民有瞥他一眼不快道:“他们家眷不都在你手上,你还不放心,再说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内部也要办综合门市,懂算账的人太少了。”
“老蔡给你,让他到学校办个账房班。”
刘民有笑道:“你不怕他把学生都教得贪小便宜?”
“水至清则无鱼,老蔡这人你也知道,大事情上懂得分寸,你管衣店那么久,不是也没有把他开掉。”
刘民有摇摇头道:“他一个人不行,账房培训可慢了,咱们是从小就学数学,但是对普通农户来说,学算账是很头痛的事情,只有先在识字班选一下,稍好点的挑出来进账房班,另外军队的伤兵也不错,好些人能算点简单的,到时我也去讲讲课。”
陈新摸着下巴低声道:“光靠账房分权也不够,特别是派驻外地的,久了便混到一起去了。”
“两三年调动一次便是,以后人够了,再搞个会计审查,应该没事吧。”
“怎么没事,根本没法搞审查,驻外的店铺都是与外面交易,又没有票据,原料货物价格又不是不变,做账的时候多写一些谁知道,咱们该搞个秘密机构了。”
“你要搞就搞你的,别监视我就是。”刘民有转头看看外面,问道:“天黑了他们还回来不,都宵禁了……”
“刘大人,你还当是原来呢,周洪谟是当官的,他晚上走哪里都走得。我估摸着他们今晚也不会回来,按习惯应该是招待那主事在青楼过夜,宋闻贤他们没有自己回来的道理。”
这时外面大门吱呀一声响,一阵脚步声急急过来,刘民有听了一下就道,“你还说,周来福就回来了,他在衣店就是这个走法。”
陈新把门拉开,果然是周来福出现在门口,陈新奇怪的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宋先生呢?”
周来福进来后对陈新道:“方才酒席上,那主事说半月前有个内官监太监从临清过,随行还有几名番役,听说是派到登州去监军的,当时那主事也参加了接风宴,听那太监说一到就要视察登州各营,文登营是第一处。宋先生说这是大事,他走不掉,让我回来先跟大人说一声。”
刘民有眼睛瞪得老大,“太监?不是宦官?”
“是太监,番役是东厂的。”
“他去登州,怎么会从临清过,他怎么走的。”
陈新噗嗤笑道:“走海路还收什么银子,我估摸着他从东昌过去,还要去济南各处转转。看来咱们得赶紧回去准备,他如果要去文登的话,孙元化、余可大他们可能也要去。这太监叫什么名字?”
“叫吕直,据那主事说去年京师戒严后,这个吕直当时提督过九门和皇城。”
陈新点点头,这个吕直他有点印象,文登营当时曾驻防德胜门,就属于内城九门之一,这个吕太监好像来视察过一次,他在曹化淳面前小心翼翼的,所以陈新对他印象不深刻,也并未打点,好在也没有得罪他。
魏忠贤伏诛之后,崇祯将各镇的监军都撤回,但他并非是废除监军制度,只是要把魏忠贤的爪牙清除干净,崇祯二年局势还算平稳,皇帝也没有着急派新的监军出来,原本历史上这个吕直是崇祯四年才派到登州,现在因为文登营的出色表现,竟然提前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