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世纶亦是长舒了一口气,天津盐商输捐一百二十万两,虽然数目大了点,但也不会太为难,至少不会让盐商们伤筋动骨,他忙躬身道:“皇上圣虑深远,倡化王道,体恤子民,微臣谨尊谕旨,即便有铁公鸡,微臣亦要拔下他几根毛来。”
听他回奏的不伦不类,贞武不由微微一笑,微微思忖,才敛了笑容,道:“凡输捐数目在五万两以上之盐商姓名、籍贯、输捐数目皆在京报刊载,其他商人输捐数目在一万两一以上者,亦按此例,不让他们白出钱,朕给他们扬名。”
说到这里,他马上就联想到了京报的广告,这可是个好机会,因此,他马上又接着道:“凡办有实体者,如药铺、酒楼、茶楼、成衣店、银号、金器店、绢织作坊等等皆允许在京报上以字号代替姓名,不过,输捐数目必须在二万两以上,所有输捐商号,按输捐数目可在京报副刊醒目位置连续刊登几日或者是一月数月。
朕在这里替‘四大恒’表态,输捐一百万两,大清远洋贸易船队输捐六十万两,上海沙船协会输捐二十万两,广州万利隆茶行输捐二十万两。”
几人听的都是一楞,仅仅这四家字号就输捐了二百万两!更让他们奇怪的是,前面三家字号他们都知道,可广州万利隆茶行是哪里冒出来的?从来就没听说过,也输捐二十万,是十三行的?
张鹏翮长于经济之道,又任过户部尚书,一下就听出了贞武这个在京报上刊登商家字号的妙处,京报可是全国刊发,在京报刊登商号、字号,无异于在整个大清打出招牌,一些有实力的商会、商号绝对会趋之若骛,此次赈灾,朝廷可能一个大子儿都不要花,这主子,可真是生财有道!这四家商号纯粹就是抛砖引玉,而且无形中将价钱也定了下来。
稍一沉吟,他便躬身道:“皇上点石成金,实乃冠绝古今,令臣等大开眼界,不仅旱荒无忧,京报至此亦将财源滚滚,实乃朝廷之福、灾民之福。”
经张鹏翮这一说,几人都马上反应过来,立时便是一阵称颂。
贞武颇为赞赏的看了张鹏翮一眼,微微一笑,道:“既是不愁赈灾之银,北方各省受灾之地,就以朕登基改元的名义,实行全免,这只是蠲免。”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四大恒’有专项的救灾低息放贷,借贷一事,朝廷无须再为此操心,除害、安辑、抚恤乃是灾后之事,日后再议,调粟,朕已下令从南洋、江南调运一百万石稻米北上,但天津如今尚未解冻,远水难解近渴。你们先就赈济一事议议。”
听的这话众人心里都是一松,微微沉吟,张鹏翮便开口道:“赈济与抚恤密不可分,实为一体,赈则分为赈粮、赈款、赈物三种,恤则是施粥、施衣、施药等。具体的赈恤步骤、人员安排,《大清会典》、《户部则例》皆有明确规定,依法办赈即可。
如今赈粮未至,唯有先行令各省府州县镇奏明具体受灾数目,再决定开仓放粮之数额,各地皆有备荒仓储如义仓、常平仓、正仓、太仓等,应付半月之需毫无问题,届时,天津早已解冻,完全能够接济得上。”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奇怪,这些个地方官员为何迟迟不见报灾,沉吟了一阵,他也没想明白,便问道:“如今灾情已经初显,何以不见地方官员上报灾情?”
这事,几人都是心知肚明,贞武去年登基,今年改元,一众地方官员哪有如此不开眼的,自然都是报喜不报忧,不确证灾情,谁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的,稍一斟酌,张鹏翮才沉吟着道:“回皇上,报灾乃是大事,没有确证,谁也不敢妄报,今年又恰逢皇上改元,一般小灾,官员皆不会上报,以防扰了皇上兴致。”
原来是报喜不报忧,贞武微微点了点头,道:“历来赈济灾民,皆有丧尽天良之官吏不顾灾民之死活,借机生财,侵吞赈灾钱粮,仰或是层层克扣,赈济钱粮落入灾民之手不过十之四、五,实乃神人共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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