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思道仰着脸,一直微笑着倾听胤禛说话,待他说完,方才沉吟着道:“四爷不可过于乐观,十四爷如今羽翼渐丰,已非昔日吴下之阿蒙。”
胤禛满怀欣喜顿时化为乌有,迟疑着问道:“老十四难道还有法子化解这危局?”
微微点了点头,邬思道才道:“十四爷于经济之道,在大清可谓是首屈一指,无人能与之比肩。四爷都能看出这局势危如累卵,十四爷身处其中,又岂能毫无觉察?况且一众股东并未急于发难,给了十四爷充足的应对时间,以十四爷之才,想是早已做好万全之策。”
“万全之策?”胤禛狐疑的说道:“一旦出现集体退股,那可是六千多万,老十四能够拿出如此多银子?”
“区区六千万,岂能难到十四爷,一个‘四大恒’就能轻易的将这缺口补上。”邬思道蹙着眉头道:“再说,圣上手中亦占有贸易船队四成股份,岂会坐视十四爷崩盘?”
闻听此言,胤禛不由大为泄气,懊恼的道:“又是空欢喜一场。”
“那倒也未必。”邬思道微微笑道:“十四爷这两年广邀人心,处处革新,所依仗者,无非便是雄厚的财力,此次若是出现集体退股,虽说未必能置十四爷于死地,却也能使其元气大伤,没有了银子,远洋舰队、远洋贸易船队都将险入停顿。
十四爷在江南的声望将一落千丈,圣上对其亦会大失所望,这两年乃是废、立太子的最为关键的时刻,此时失了圣眷,即便十四爷日后能够东山再起,也是回天无力。”
胤禛立时又来了精神,不能一棒将老十四打死,那就钝刀子割肉,慢慢来,远洋贸易船队,康熙在京城也卖了一成股份,那些个王公大臣难道有胆子找康熙退股?也搓弄他们去找老十四,最好能借此机会将老十四榨干,没了银子,看他老十四怎么神气?
想到这里,胤禛蹙眉道:“眼下局面,如何才能引发股东退股?”
“上海此时就似一堆干柴,欠缺的不过是一颗火星而已。”邬思道胸有成竹的道:“一客不烦二主,此事既是因大吕宋的舰队而起,自然是要继续拿大吕宋舰队做文章。
商人最怕什么?怕战乱!战乱一起,生意就没法做了,所有的富商巨贾都会把银子抽回来,等待机会。战乱一起,远洋贸易船队也就无利可图,为求自保,自然就要退股。
南洋不是还有个红毛国吗?只要放出谣言,大吕宋与红毛国要争夺南洋,或者是大吕宋要打台湾,就是说大吕宋与红毛国联手抢夺台湾都成,再买通几个船主,捏造几起在南洋被抢,被杀的事出来,上海立刻便会人心惶惶,乘机再煽动说十四爷不接受退股,局面立时就会大乱。”
听到这里,胤禛却是担忧的道:“老十四若不接受退股,岂不是白忙一场?”
邬思道哂笑道:“在商言商,合伙人要求退股、撤股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十四爷若是不接受退股,则信誉全无,声威扫地。再说,远洋贸易船队不仅涉及到皇家的脸面,朝中一众王公大臣明里暗里也都占有不少股份,十四爷不敢不退!”
胤禛登时放下心来,心中暗自得意,这次倒要看看老十四如何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