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语间的联系实在让人费解,贺云卿却听懂了,他无语地看着她,明白她“颜值即正义”的原则。
“你觉得呢?”最后,还特别贴心地想问他的意见。
贺云卿能说什么?
他心中柔软,瞧着她面上的兴致勃勃,又看到幼弟面上的期盼,点头,他向她说了声谢谢。
“谢谢朝二小姐了。”他作揖道。
抬首,便看宋渺气鼓鼓地看着他,不开心道:“我都喊你做‘云卿’了,你怎么还喊我叫做‘朝二小姐’?”
贺云卿心中道,太坏了,还会倒打一耙了。
是我让你叫我云卿的吗?
然而,他看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只能好好好说了几声,试探性唤道:“……小宛?”
这一声,清润如玉,俊气外泄,满是温柔。
宋渺愣了愣,她面上浮起红晕,不自然地揉揉耳朵,低头说:“你又在惹我痒痒。”
贺云卿茫然地“啊”了声。
下一刻,便听她急哄哄道:“我还以为你要像哥哥他们喊我‘宛宛’呢。”
“我本来不喜欢别人喊我叫做‘小宛’的,因为这样显得我总长不大的样子。”
宋渺轻轻抬眸,她耳朵还有点红,眼睫毛浓密纤长,她小声说:“但是,我很喜欢你叫我小宛。”
贺云樾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个大人,他瞅瞅红着脸的大姐姐,又瞅瞅已经难忍红晕,强行咳嗽几声,掩饰自己慌张的兄长。他游离身外将手上的锡纸糖剥开,含在嘴里。
糖身是红色的,一股子蜜桃味。
真的很甜。
他吃着糖,又悄悄看着两个大人。
只是真奇怪,哥哥和姐姐的脸怎么也都红了呢?
贺云樾自小身子就弱,他们哥俩年龄差14岁,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俩。
贺云卿五六岁的时候就被父亲交给一个年老的戏子做徒弟,他这些年来跟着师傅的班子四处漂泊,直到师傅去世,他无处可去时,才想着回到家乡晏城。而就是在晏城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贺云卿才得知自己的父亲后来又娶了个女人,还给他生了个弟弟。
贺云卿的母亲因难产而死,所以他对母亲的概念并不强,他与父亲之间感情不深,自然也不是很在意父亲再娶的事。他二十出头回到晏城,在这靠着前些年漂泊攒下的银钱在城东青石巷买了栋小宅。还没等他彻底安置下来,就又听闻父亲重病去世,只留下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世。
他虽与父亲感情不深,甚至有所怨怼他多年来的不管不顾,但孩子是无辜的,他也已经成年,便在将父亲后事安办后,接过贺云樾。
后事妥善安办,需要的钱财正好将他买下宅子的钱全都用尽,而贺云樾身子骨弱,常年需要服药。贺云卿无法,只能重操旧业。
他在师傅的班子里,从不以容颜为傲,饰演花旦,只一心潜学感兴趣的武艺。四处漂泊的戏班子与常驻的梨园喜欢的旦角可不相像,老百姓们多爱看势如破竹的精彩打斗,但富家人们爱看的无非不是情情爱爱这类。
贺云卿为了挣钱,自然抛去过去武旦的身份,做了花旦唱的戏儿。
这花旦也确实来钱,才做了没到半年,贺云卿就攒下不少钱……甚至,还遇见了个家财万贯身价百倍的傻姑娘。
贺云卿让宋渺坐在椅子上,他蹲下来给她摸摸鞋里有什么东西。
这个傻乎乎的姑娘,从刚才就哎呦哎呦着脚丫子疼,眼泪都汪汪地冒出来。看得人心疼得要命,贺云卿不愿让她随意脱鞋,让贺云樾去院子继续画画,他关门蹲下给她捏捏是不是石子卡在鞋里。
宋渺低头看着他乌黑的发顶,眼里还含着泪,她抖着声,呜呜地撒娇:“云卿,我的脚好疼啊。”
“是不是有大虫子咬我了?”她擦泪,害怕得直抖。
贺云卿沉声说:“你别抖,再抖等会更疼了。”
他声线冷静,修长手指捏住她的鞋面,轻按两下,就听她委屈哭得更大声了,“疼哎!”
贺云卿面上浮现无奈,他抬头,询问她可不可以让他给她脱下鞋子,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宋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她擦着眼泪,嗯嗯点头,“快看快看,脚疼脚疼!”
贺云卿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看似镇定,手上动作却放缓,他为她脱下鞋子。
露出肉乎乎白嫩嫩的脚丫子。
没有伤口,鞋子里也没有石子。
贺云卿沉默良久,“……哪儿疼?”
宋渺脚丫子都快怼到他的鼻尖,他眉毛动都不动,镇定自若,他左手抓住她的脚,握在手里,看她眼里汪汪的泪,温柔问:“哪儿疼?”
宋渺小声说:“哪里都疼。”
一看就不会撒谎,他刚才怎么就被骗了呢?
贺云卿盯她的眼,看她受惊地又是一哆嗦,他忍耐地握住她的脚,低首给她穿上鞋。
这回,再说话,声音无奈:“哪疼你倒是说清楚?”
宋渺伸手按住他要起来的身子。
她抿出深深的酒窝,喊他的名字,“云卿。”
“作甚?”
“你看了我的脚,就要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