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玉容完全掐住了杜小姐的命脉,除非杜小姐不管她弟弟杜少康,不管她的外祖薛家,不然……
杜小姐就得给丹玉容低头。
“我可以……”小胖子还想要补救,但楚九歌却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能!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帮不了杜小姐。”
在四国,做药石生意的有很多家,但买药石的买家只有丹医堂一家。
身为垄断者,他要折腾下面的人,再容易不过。
“楚姑娘说的是……多谢暄世子厚爱,但还请暄世子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杜小姐强忍着泪意,低眉顺眼的跪好,没有看任何人。
堂堂贵女,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跪,她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无能,只怨自己命苦,母亲早逝,无人可以依靠……
“月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小胖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没有想到,他好心办了坏事。
“无事,我知道你的好意,如若……你真觉得愧疚,日后帮我照顾着少康一二,我怕他再闹事。”杜小姐好似一瞬间看开了,但是……
楚九歌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交待后事的意思。
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
楚九歌深深地看了杜小姐一眼,想了片刻,终是没有忍住,开口道:“杜小姐,你知道我是怎么活着从北域回来的吗?”
不等杜小姐寻问,楚九歌就道:“我当时伤了腿,被北王的人丢在柴房,别说请丹医给我看看,就是一口水都喝不着。饿狠了,我觉得自己连土都能吃下去,那时候我想我会死在北域,但是……我真不甘心就那么死了!”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在所有人都希望我死的情况下,我生生杀出了一条生路,活到了现在。”
“你也许不知道,我和北王第一次见面,不是什么婚礼现场,也不是什么洞房花烛夜。我第一次见北王,在北王的书房里。我以为,作为北王的未婚妻,我至少在某些时候跟他是平等。但是……我天真了,我第一见他,便被他逼着跪下,跪在他面前,像条死狗一样都动弹不得,为了活命不得不趴在他脚下,求得他的信任。”
楚九歌说这些话时,声明一直很淡很淡,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说完后,她甚至俏皮的问杜小姐:“杜小姐……你猜我当时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许是同病相怜,许是彼此有共同的经历,杜小姐对楚九歌倒没有那么排斥了,甚至顺着楚九歌的话问了一句。
“我当时在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这话到底是自我安慰,还是确有可能成真?”
“我当时在想……圣人说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等几年再看。是看他的下场,还是看我的下场?”
“我当时在想……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是确有其事,还是自我逃避?”
楚九歌每一句,每一句说得很慢,很轻,就如同局外人,在讲别人的事。
丹玉容几次想要打断楚九歌的话,然而楚九歌却不理她,自顾自的说自己的……
“我想了很多很多,可惜想再多都无用,我和北王的差距摆在那里,我想再多也奈何不了北王,也看不到北王的下场。”不管是三十年河西,还是再等几年看,都要活着……
她相信能屈能伸的杜小姐,必然是懂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杜小姐怔了一下,露出一抹极淡的笑,“谢谢。”
“不用道谢的,以后……要是觉得生活太难了,你就想想我。你的生活只是艰难模式,我却是地狱模式,你看我都能活下来,还有什么不可能,是吧?”察觉到杜小姐恢复了生气,楚九歌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看着这么一个花季少女,被生死逼得只能寻死,她终归不忍心。
“楚九歌,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杜小姐没有说什么,一旁的萧景安却坐不住了,没好气的白了楚九歌一眼。
亏得他先前还感动的要死,结果楚九歌这话一出,他一点同情、怜悯的心都没有了。
“你看……当我不在意了,他们也就没有兴趣提起我的污点了。先前,我只要一出门,就不断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说我拿刀相逼才能让北王府迎亲,北王宁可抗旨也不肯娶我,现在谁还愿意说?”为了安慰杜小姐,楚九歌不惜挖开她血淋淋的过往。
当然,她自己并不在意,但听得的人……却无法不为她心疼。
没有家族依靠,独自一个人从楚家出嫁,活着从北域回到京城,解除北王的婚约,一步步挣出泥潭……
世人只看到她的风光肆意,北王的纵容宠溺,可有谁知她为了打消北王的怀疑,得到北王的信任,付出了多少血与泪?
当然,楚九歌也不愿意说这些,安抚好了杜小姐,听完丹玉容显摆式的,把带来的十六颗毒丹介绍完,楚九歌拿出她事先准备好的毒汤……
第336章 认输,恶心不死你
楚九歌没有像丹玉容那般高调、张扬,花样百出的又是捧、又是跪的介绍自己带来的毒汤,她简单明了的把自己带来的毒汤拿了出来,只是……
她的毒汤一拿出来,满台上下的人都受不住了,底下的人定力差,当即就捂住口鼻,叫唤了起来:“这是什么味儿呀?天呀,怎么这么臭?好恶心!”
“这味儿,天呀……快,快,快拿走,这比死老鼠还要臭。”
……
底下的人叫个不停,台上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离得近,那味道更是直扑面门,饶是谢玄定力再好,也不由得变脸,苦笑道:“九歌,你这带的是什么?”
袁四和程颐与楚九歌还不算熟,两人虽然也想问,但却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看着楚九歌,无声的诉说他们的不满……
这味道太难闻了,没有当场晕过去,真的是他们定力好。
“楚九歌,你快,快把它盖上,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闻死了。”萧景安仍旧是枚傲娇的少年,话里话外都透着嫌弃。
“楚九歌,你不会拿碗死老鼠汤,就来应丹医堂的挑战吧?”丹玉容就坐在楚九歌对面,在楚九歌打开盒子的刹那,冰霜般的冷颜崩裂了,但只有一瞬间,丹玉容便嘲讽的看着楚九歌。
“确实是死物汤,不过……不是死老鼠。”楚九歌看了一眼,受不住的众人十分满意这碗汤造成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