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离帝干笑了几声,翻身不动像是已经睡去。龙樱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来安抚怜惜自己,才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无声的拉过杂乱的被子,盖住了自己残.破流血的身体。
她看见了被褥上那一抹珍贵的红色,鲜嫩欲滴惹人心疼。龙樱忽然侧身紧紧抱住了宣离帝坚实的身体,心底一声声低呼着宣离帝的名字。
定远侯府
沈炼回到家中见过父母,母亲花银患的是旧疾,隔几月便会复发一次,多加休养便会又好起来,也无需风尘仆仆的儿子守着,见他疾行多日也有些累了,便催促他回屋睡上半日。
沈炼这阵子也真是有些疲乏,一倒头就睡到戌时已过,起床时月亮都已经高高挂起。沈炼觉着有些饿,便披衣起身,也不想扰了旁人,便独自溜达着往小厨房寻去。
花银这几日汤药服了许多,才走近院子沈炼已经闻到了浓重的药渣味,再走近几步,只见厨房外的杂物桶里扔进去几包还没有拆开的药材,沈炼就着月色看去,眉头不禁紧皱——被丢弃的,正是自己从太医院带回的药材。
花银的贴身婢女端着才熬好的汤药推开厨房门,看见沈炼也是吃了一惊,屈膝行过礼正要离开,却被沈炼冷冷的唤住。
——“皇上亲赐的药材,谁人这么大胆竟敢扔了去?”
“奴婢不敢!”婢女跪地慌张道,“侯爷说…宋太医配的这副药还是有些烈了…夫人服用惯了温药,身子怕是吃不消那么猛烈的药性,这才…这才…”
沈炼眉心微微动着,挥了挥手道:“既然如此…你退下吧,下回记得把不要的东西也扔的妥当下,若是被不懂事的人瞧见随意传了出去,只怕会说我们沈家人不识好歹。”
“奴婢知道了。”婢女暗暗松了口气,赶忙端着汤药离开。
厨房守着的下人早按花银的吩咐替沈炼温着小菜和酒水,碗碟在小苑的六角亭里摆下也是有模有样,沈炼给自己斟上淡酒,举樽轻摇才要饮下,酒水盈盈似有人影闪动,沈炼痴痴望着,那两抹红光不正是龙筱弯月发髻上的红宝蝶簪么…酒影恍惚,龙筱弯月笑目就像在自己眼前,沈炼唇角扬起,凌厉的剑眉漾起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温柔。
像是想起了什么,沈炼凝住唇边的笑意,怅然的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他知道,自己不该再想着这个龙家的女儿,自己姓沈,不姓沐。
沈家的这些年的崛起也是燕国百年罕见,定远侯沈啸天年轻时不过是宣离帝御前金刀亲卫,沈夫人花银的身份更是让苍都贵妇窃窃私笑,花银非名门出身,连殷实人家都算不上,不过是一个十四岁入宫,在宫中侍奉龙太后的小小宮婢。
花银与沈啸天是同乡,有青梅竹马的情意,沈啸天也是为了花银踏上戎马之路,靠一身骁勇搏杀出一条光明前程,荣归之时得太后赐婚,将花银指给了沈啸天,自此封侯晋爵,名扬大燕。
这样的出身,就算已经迈入侯门,沈家也登不上皇族亲贵的台面,可宣离帝却处处捧着沈家,更是对文韬武略的沈炼青睐有加,君心在何处,人心自然也在。沈炼无官无爵,却也俨然如同和沐青辰一样的沐氏亲贵,无人敢小觑。
半壶淡酒下肚,菜肴却没吃几口,沈炼夹起一块清炖鲥鱼塞入口中,鱼肉还是凝而不散如玉脂白,但沈炼咀嚼着只觉得寡淡无味,远不如在涟城小馆的那一口惊艳。
一月后,锦绣宫
瑛贵妃故作怅然的翻了翻内务府侍寝的记录,甩到翠儿手里,轻转着腕上的雕花金镯,“这一个月里头,皇上去了长春宫五日...龙家面子不小呐。”
翠儿收起内务府的册子,轻轻捶着主子的酥肩,“新封的妃嫔,皇上再怎么不喜欢也会宠幸几回,淑妃才得了五次恩宠,在后宫只怕该抬不起头来才是。”
瑛贵妃笑声又起,嗔嗔道:“看来皇后也是无计可施,她这个侄女儿也是帮不得她什么。就算龙家的女儿都入的这宫里,皇上也不过是供着多过宠着。”
“母妃说的极是。”太子容若低笑着走进里屋,“容若来给母妃请安了。”
瑛贵妃昂起玉颈妩媚侧视,指着容若的桃花眼道:“本宫知道你孝顺,可得空也别忘了去见过那位新晋的淑妃娘娘呐...”
容若与母亲对视一笑,翠儿赶忙挪开步子站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