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看着长发飘飘,穿着时尚连衣裙,化着淡淡的妆容,高贵漂亮得极有时代感的占色时,她却可悲的发现,她与占色才不像一个世界的人。她的心已经偏离了这个世道,却无法向占色诉说梦里那些仿若真实的场景,无法告诉她那些金戈铁马与烽火狼烟,更无法告诉她,自己遇到过那样的一个男人,疼她,宠她,待她如珠如宝,也遇到过一群那样的人,与她是朋友,是敌人,与她一起经历了那样一段传奇似的故事。
她不能说出来,人家会把她当疯子。
白惨惨的灯光下,她清瘦的脸,白如纸片儿。
占色心疼地安慰着她,“别想太多了,先把身体养好,都等着你归队呢。上回你接诊的那个野战军二毛二,看上你了,请阵子来医院瞧你,碰见你叔伯,赵先生觉得小伙子人不错,让我张罗着给你做媒呢。”
归队?野战军中校?
一个个信息砸入大脑,夏初七想到那身军装,却宛如隔世。
目光涣散的盯住占色,她苦笑,“占色,我怕是归不了队了。”
占色抿着唇,奇怪的望着她,等待下文。
可夏初七呆呆看着灯火,神思早已飘荡不见。她的脑子里没有二毛二,没有归队的概念,她看见的是晋王府门前的大石狮和“文武官员在此下马”的石柱,看见的是那个男人打马过来,黑色滚金边的大氅迎风袂袂,看见的是他的手,执了她的,一同走过小雨沥沥的芭蕉林,走过大雪纷飞的漠北荒原,也看见了他的书房里,一个棋秤,一壶清茶,两只棋筒,那个叫夏楚的女子拎着白子在笑,她的面前,坐了一个面色冷峻,蟒袍玉带,眼神温柔似水的高贵男子。
赵十九……
赵十九……
默默念叨一遍,她嘴角微动,还是不肯相信。
抚着桃木镜的背面,她抬头看向占色,又问起了自己的疑惑。
“占色,你那个桃木镜是哪里来的?”
占色看她的注意力还在镜子上,不由拧眉发笑。
“初七,你再这样,我真要给你请大仙儿来驱邪了?”
夏初七也在笑,不过,是红着眼圈苦笑,“是,我中邪了,迷上了桃木镜。”
占色轻轻一叹,拿她无奈,笑道,“那桃木镜是我父亲的遗物。”
夏初七与占色同为金篆五术的后人,对她父亲的事情也知道一些。那是一个在国内都有名气的老和尚,不过,他却已经过逝了。夏初七不免遗憾,浑身上下都像不得劲儿似的,除了疲倦,还有无力……
“占伯伯故去了,这便找不到出处了么?”
听见她文绉绉的语调,想到过世的父亲,占色搓了搓脸,呻吟一声,怀疑是自己中邪了,“我服了你了,怎的睡一觉醒来,说个话,搞得像古人似的?”
“……”夏初七抿着唇,看着她不敢再说话。
占色笑了,“得了,算你运气好,我父亲早年便有收藏古董的习惯,出家之后,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不仅如此,他吧还有一个嗜号,每寻找一件珍品,就会细心地为它贴上标签,备注上年代,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