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2 / 2)

老大是女郎 罗青梅 2310 字 25天前

这可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大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谁家女孩子被挑中入宫为妃,整个宗族的人都欣喜若狂,他们傅家倒好,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了,却一个个愁容满面,如丧考妣,不知道的,还以为傅月是被土匪抢走了。

傅云英淡淡道:“家姐性情柔弱,不通世故,又长于乡里,不懂宫里的规矩,长辈担心她会触怒贵人。”

李寒石低头思索了片刻。

得知傅月让郑丙相中了,他很是惊喜,傅云是二爷的人,傅月是傅云的姐姐,那不就表示傅月也是二爷的眼线?沈介溪送沈氏女入宫,傅家这边刚好就出了一个秀女,还真是瞌睡送枕头,来得就是巧啊!

可他上门时,却发现不管是傅四老爷还是傅云章和傅云,都神情凝重,心事沉沉。

他眼珠一转,立马把恭喜的话吞了回去。

还好他反应快,这傅家人竟然真的不想送女儿入宫。

傅云英看出李寒石的诧异,不想多做解释,问他:“李大人,上次您说起霍大人……不知有什么办法可以和霍大人联系?”

京师离武昌府太远了,她又不是官府的人,等书信送到京师,事情可能已经定下来,救出傅月的希望更渺茫,只能从李寒石这里想办法,他联络霍明锦的方式肯定比她的要快一点。

假如霍明锦不理会她,她也好及早想其他办法。

李寒石迟疑了一下,面露为难之色,问:“难道你想找二爷帮忙?”

二爷公务繁忙,为彻查山东盐运的事不眠不休。有了证据,御史、给事中准备联名上疏弹劾文渊阁大学士、内阁大臣陈阳,他正是首辅沈介溪的学生。此次山东盐运之事就犹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北镇抚司顺藤摸瓜一路抓了七八十人,连山东那边的藩王都不得不大义灭亲交出鱼肉乡里的族亲,最后沈党一派看实在顶不住了,只能由陈阳出来顶缸。也是陈阳倒霉,他的妻舅、族人们和宗室王公联手倒卖盐引,压榨盐商,证据确凿,就算御史不弹劾他,他也得主动辞官。

这种紧要关头,二爷哪有闲情管秀女入宫这种小事?

“事关家姐安危,晚辈只能试一试。”傅云英道。

李寒石觉得傅云完全是白费力气,不想答应,不过二爷交代过不管这小子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得应承下来……他犹豫了一会儿,只得应下,“你写一封信,我可以代你转交给二爷。”

傅云英谢过他,铺纸磨墨,写好信,交给他,“有劳大人。”

李寒石一笑,把信塞进袖子里,提醒她道:“傅云,你可想好了,二爷很可能不想插手这事,你这封信送出去,就不怕惹恼二爷?”

她拱手道:“晚辈明白。”

霍明锦赏识她,不代表她就可以仗着他的欣赏随便提要求,她求他出手,有得寸进尺之嫌。

但是现在也只能仗着他之前的优待任性一次。

李寒石带着信走了。

傅云英告诉傅四老爷,“李大人是来恭喜您的,他只是一个同知,帮不上什么忙。”

傅四老爷叹口气,道:“你也别着急上火,人各有命。”

“二哥呢?”傅云英出了正堂,没看见傅云章,眉头蹙起,“他是不是去驿站了?”

“云章没出门……他回房去给姚大人写信,看看姚大人他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傅四老爷回答说。

傅云英安慰傅四老爷几句,拐过长廊,走到傅云章的书房门前,轻叩房门。

里头响起傅云章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走进去。

傅云章伏案写信,可能因为信的内容严肃,他姿势紧绷,不像平时在书房时那样懒散。

傅云英筛了杯茶送到他手边,“二哥,我想求霍大人帮忙。”

傅云章写字的动作一顿,纸上落下一大团墨水。

他没喝茶,脸上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

傅云英掰开他紧握兼毫笔的手指,抽走笔和信纸,扯扯他的衣袖,“二哥,我也不知道霍大人肯不肯答应,他不是坏人……如果他有任何不合理的要求,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你放心,我想救月姐,可如果实在救不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傅云章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眉头仍然皱着,转头看漏窗外横斜的海棠花枝,慢慢道,“我不是为你找霍明锦求助生气……”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傅云英把茶杯往他手边推近了一点,笑着说,“不过你要是瞒着我去找崔大人,我真的会生气。我不像二哥你这么善解人意。”

他和傅月都是她的亲人,她不想看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受制于人。

傅云章拿她没办法,端起茶杯喝口茶。他有很多办法引导其他人不知不觉做出让步,可到她面前,那些委婉心机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这时,回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莲壳走进书房,道:“爷,黄州县那边来人了。”

傅云章神色微冷。

看莲壳神色不对,傅云英给傅云章添了杯茶,出去了。

傅云章目送她出去,“出了什么事?”

莲壳低着头答:“太太支取了三千两银子……账房怎么拦都拦不住。账房派了他的小儿子过来,人就在外边等着。”

三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一个知县一个月的俸禄也才十几两。

傅云章揉了揉眉心,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把人带进来。”

……

大雨滂沱,庄严肃穆的紫禁城矗立在万丈雨帘之下,洗去金碧辉煌和恢弘气势,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静谧。

北镇抚司,审案室。

斑驳的泥土墙上挂满五花八门的刑具,雨水顺着屋瓦缝隙流进室内,墙上漫下一股股黑黄色浊流,潮湿阴冷。

被五花大绑在刑架上的男人低垂着头,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中单,伤痕累累,胸前几道横贯的刀伤,深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