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容五爷只得闷哼一声,又说道:“那就咱们家里人每天每人喝一瓶牛奶总可以了吧?”
苏秀秀这才心情愉快地拿起了牛奶瓶子,打开盖子,仰头喝了起来。
其实,在她年少时的记忆里,牛奶是非要美味而又昂贵的食物。
她小时候,母亲偶尔会从邻村养牛人那里买些牛奶回来,用小奶锅熬了给她喝。
苏秀秀那时候嘴馋得厉害,总是喜欢偷偷多加些白糖在里面。
母亲发现了就会说她。“小心你那一嘴牙,说话都漏风了,还偷拿糖吃呢。”
苏秀秀就会调皮地龇着参差不齐的牙齿,冲着母亲傻笑。母亲就不会跟她生气了。
母亲去世后,她过得无比艰难。牛奶就成了记忆中很难得的美味。
等到她成年后,有钱了,苏秀秀几乎每天都要喝上两瓶,从新西兰进口的牛奶。只是童年时那种期盼,求而不得的感觉却没了。
再新鲜的牛奶也变得没了滋味。她喝牛奶也不过是为了短暂的回味。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尝到这瓶八十年代,普普通通的白瓷瓶订制牛奶之后,苏秀秀却忍不住睁大了双眼。这牛奶似乎就是她一直找寻的,记忆中的那种美味。
喝了它,虽然也没有什么味道,可她的心里却会变得甜滋滋的。
容五爷在一旁,见苏秀秀小心翼翼地喝着牛奶,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幸福,就好像吃着什么珍馐美味似的。
他这才发现原来他家小闺女居然这样喜欢牛奶。怪不得非得要分给他一瓶呢。
想到这里,容五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畅。他干脆拿起牛奶瓶,打开盖子,也跟苏秀秀一起喝了起来。
坐在床上的五奶奶,抬眼看着他们,只觉得他们喝牛奶的表情都一样。
刚刚这爷俩都快要吵起来了,她还以为两人都不会退让呢。没想到,现在他们也能一起喝牛奶了。一时间,五奶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容五爷又拿了一瓶牛奶,打开瓶盖递给他老婆说道:“你也一起喝了吧,我尝了这牛奶味道真不错。以后,咱们家里每人都喝一瓶牛奶。”
“唉。”五奶奶随口应道,也接过牛奶瓶子,跟着他们爷俩一起喝起来。
苏秀秀看着容五爷五奶奶,反而觉得这瓶牛奶好像变得更美味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小马驹回到容家,苏秀秀自然把小心收好的牛奶递给他喝。
只可惜那孩子并没有接下来,反倒是皱着眉头说道:“我不能喝这个呀,我每次一喝牛奶就拉肚子。”
没办法,苏秀秀只得又把牛奶瓶子收回来。
容五爷笑着说道:“得了,既然小马驹不能喝,这瓶就留着你晚上喝吧。”
苏秀秀只得点头应了。
原来在他们看来美好而又单纯的事物,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受用的。
*
之后的日子里,容五爷一直为了老马的事情奔波,惠兰也按照医生的要求,细细地照顾着老马。
特别是做手术当天,惠兰干脆也就没回家去住,而是在医院里凑合一夜。
老马看着她老婆短短几天之内就变得如此憔悴,心疼的同时却也暗下决心,以后不再做让他们娘俩担惊受怕的事了。
好在,老马的手术一切顺利。只是手术后两周,老马只能吃一些米汤、藕粉、豆浆、软面片、莲子红枣粥等,利于人体消化吸收的流质食物。
惠兰也慢慢放下心来。容五爷也特意通知了孟洪明,让他不用再过来了。就忙着春耕的事吧,以后有时间再来看望老马。
不管怎么说,老马一切安好。
如果非要再提起来的话,老马其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以前他想不开放不下的事,如今算是彻底脱离开来了。
有一次,苏秀秀炖了汤送到医院里,老马就趁这机会跟苏秀秀说了几句。
“丫头呀,其实我之前找人过去看过了。我家西边那间房子刚好可以冲着街上开个门,等我出院就找师傅过来改造。到时候咱们的杂货铺就可以开起来了。”
苏秀秀点头道:“那行,等您方便了,我再去您家看看。”
此时,她再一细看,老马虽然大病未愈,显得很憔悴。可实际上,他面相已经改变了。
老马两条眉毛靠得比较近,印堂偏窄,说明婚缘必迟。
原本第一次见面时,苏秀秀就发现他的山根青暗,满脸都是不祥之气。现在看来,那青气已经褪去了。
苏秀秀就忍不住问了老马一句。“马叔,您今年是四十九岁,还是五十四岁?”
老马抬眼一看,只觉得那种让他汗毛倒立的感觉又来了。
苏秀秀瞪着眼看人的样子,两只眼睛清凌凌的,还带着一丝寒气,那眼神就像刀子,好像把他整个人都看穿了似的。
老马被她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只得老实地回道:“我今年五十四了,比五哥小了四岁。”
苏秀秀这才点了点头,他这面相逢四逢九的年份必然多灾多难。可是眼下马叔逢四的灾难却已经被化解过去了。
苏秀秀又开口道:“马叔,您先好好休息休息,咱们合作开杂货铺那事并不急于一时。等你养好了身体,还有后福等着您呢。”
一见这丫头缓和下来,老马这才长叹一口气。他心话说,这丫头怎么又神神叨叨的,她的眼神实在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