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 / 2)

飞灰 余酲 2639 字 7天前

跟着导航来到不远处的一座写字楼下,易晖边环视四周边想,s市还是老样子,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来车往热闹非凡,一点都没变。

这一带是繁华商区,他印象中这个写着xx路118号的地址附近是家珠宝行,走近了一瞧,果然没记错。

易晖在心中感叹,原来哼哼在珠宝行工作啊,怪不得审美那么好。

平时画到不满意又不知道改怎么改的情况,易晖就拍张照片发给哼哼,哼哼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忽略的细节上的缺陷,从而给整幅画带来提升和改善。

这一点和那人很像,那人也很会赏画,初次见面他就帮着指出画中的几个不足之处,确实都很在理。那时候易晖还以为他单纯的在这方面天赋卓越,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经常接触,自然懂得多。

而令他心甘情愿主动学习美术知识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冷不丁又想起不该想的,易晖深吸一口气屏退杂念,把口罩拉高到鼻子,抬脚走进去。

不知是不是在交班的缘故,店里没什么人。

女店员站在柜台后热情询问有什么需要,易晖不知道哆啦哼哼现实中的真名,尴尬地说随便看看,确认一楼没有其他男店员在,拎着东西径直上二楼。

走到楼梯拐角,后知后觉地有了几分紧张,一会儿想哼哼见到自己会不会很惊讶,一会儿又想见到他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你好”还是“猜猜我是谁”?

想到这里又有点懊恼,自己傻乎乎的,哼哼那么聪明,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吧。

还是先知会他一声好了,免得真把他吓到。怀着既忐忑又兴奋的心情,易晖掏出手机点开微博,一边上台阶一边给哆啦哼哼发消息。

二楼是该珠宝店的定制专区,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一股令人舒适的清新香气,整个楼层的氛围也比楼下安静。踩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正好按下发送,易晖竖起耳朵捕捉,真让他从静谧中捕捉到一段短促的铃声。

他蹑手蹑脚地循着声音来源往前走,抬手刚要拨开通往定制中心的白纱门帘,门那头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两个人的对话。

“你去哪儿……刚来就要走?”

“嗯,有事先走一步。”

“不是订了戒指吗,不看看设计图?”

“会发到我邮箱,什么时候看都行。”

“你真的要跟谭家那个小少爷结婚?”

“听谁说的?”

“圈里都传遍了。”

随着里面人的沉默,在门帘外的易晖下意识屏住呼吸。如果追问的这个人他尚不清楚是谁的话,另一个人他光凭声音就能听出来,是周晋珩。

“不,不是跟那个姓谭的结婚。”不多久,周晋珩再次开口,“这戒指我别有用处。”

易晖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也不想听下去。他像一个误入婚礼现场的第三者,仓皇逃窜时不慎碰到竖在门口的花瓶,他急急伸手去扶,花瓶是扶稳了,手中的东西没拿住,“啪”地掉在地上。

里面的人闻声掀开门帘出来,易晖捡起倒翻在地上的保温袋,直起腰时撞上并排而立的两人探究的视线,没来得及观察别的,脑海中唯一生出的念头便是——这两人很相配。

比周晋珩矮一些的那个青年清秀儒雅,一身裁剪妥帖的西装衬得他身长玉立,与高大英俊的周晋珩站在一处,真像来订婚戒的一对佳偶。

不,不是像,根本就是一对新婚佳偶。

易晖忽而觉得自己刚才的惊讶十分多余。

有什么好稀奇的呢?自己已经死了,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俩在一起了。

周晋珩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易晖。

他早早地从江一芒口中得知易晖要来s市,左等右等不见易晖跟哆啦哼哼说这事,干脆顺水推舟,存着看看小傻子要干什么的心思不点破。

谁知易晖会照着寄东西的地址找到这里,算算时间应该是下了高铁就直接过来了。周晋珩无比庆幸哪怕他戴了口罩,自己还是能将他一眼认出来。

易晖捡起东西就跑,周晋珩二话不说追上去,小傻子抱着东西跑得跌跌撞撞,走到门口险些撞到人。

正是华灯初上时分,生怕他不看路摔倒,周晋珩大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晖晖,是我,你先别跑。”

易晖哪能听他的,被抓住跑不了,就拧着脖子不回头看他,抗拒的姿态一目了然。

周晋珩心中一痛,这阵子跟他在网上聊得开心,他差点忘了脱掉哆啦哼哼那层皮,小傻子有多讨厌自己。

看小傻子只顾着逃跑,并没有质问,大约是把他当成顾客了,周晋珩松一口气的同时解释道:“我和他刚好在这里遇见,戒指不是给他的,是给……”

话没说完,一直闷声不语的易晖突然打断他的话:“关我什么事?”

周晋珩愣了下,没出口的话消失在喉咙口。

易晖终于扭过头来,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他,声音也是冷的:“你的戒指要给谁,关我什么事?”

(下)

这家店珠宝店在s市极负盛名,易晖其实早有耳闻。他不仅知道这家店,曾经还想过来这里定制婚戒。

虽然最终没有订成,因为戒指对方已经准备了,中规中矩的普通款,说走个形式而已,用不着花那么多心思。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易晖这晚梦到了那枚戒指,醒来时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什么都没摸到,惊惶之后便是心凉,不禁扯开嘴角自嘲了一番。

今天是个大晴天,拿了获奖证书的易晖回到酒店,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准备离开。临行前,再三犹豫,还是把那摔得灰扑扑的保温袋带上了。

下午酒店前台没什么人,办完退房,易晖把证件收拾回书包里,背上往外走,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让他空荡荡的心里升起些许落寞。

这里是他的家乡,却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不是他不想回,而是不敢。是他放弃了易晖的身份,甘心顶替了别人的姓名,他还有什么资格回去?

更何况那个从前被他看做家的地方,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连那只从未能戴出去见光的婚戒也留在了那里,他已经跟那个家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