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2)

步步锦绣 鱼丸和粗面 2646 字 1个月前

她想让女人了解外面的世界,教育是最简单有效的途径。但她从没想过开族学或国子监那般正儿八经的科举学校,她想开设的是一座技校。

在技校中,无论是女童、还是少女,或是成亲的妇孺,都可以根据自身天赋学到一技之长。有了赖以为生的谋生本领,他们赚得不会比男人少。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旦稳定收入来源,他们腰杆就能硬起来,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平等地位。一代又一代,终有一日他们会觉醒,不再满足于这个由男权支配的世界。

这就是她的打算,而作为计划中的一部分,谷雨必须先得改变。

此事她却不能对谷雨和盘托出。谷雨虽然敢反抗被爹娘卖入青楼,但也仅止于此。她的胆子还没大到敢于挑战千百年来的世俗。现在跟她说了,好点会吓到她,再坏她反而会扭过头来劝说她。

连劝说的大致内容卫嫤都想到了:“夫人,姑爷又不是那样的人。如今夫人日子过得很好,卫妈妈看着也很放心,您又何必铤而走险。”

就是这样两点,一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是拿日渐年迈的卫妈妈来施压。而这两点,哪条她都不好反驳。

“夫人,我真没长读书的脑子。阿彤姑娘来评评理,我就一个丫鬟,会干活就是了,读这么多书也没用。”

阿彤面露难色,眼看着有点被说服了。

卫嫤从深思中醒来:“没让你读很多书,最起码得能认全我的嫁妆单子。会算后宅采买等这一大堆事项的开销,这总是最基本的。”

听她说完,阿彤赞同地点头:“表嫂所言有理。”

“阿昀本来就有基础,而且他天生学得快些。让你跟他在一起学,的确难免有些挫败感。我看这样,顺便把跟着娘一道过来的立冬也叫来,你们俩一块学,也好比个高低。”

说完卫嫤捏捏阿昀委屈的小脸:“傻阿昀,我这是在夸你呢。”

见小家伙眼睛重新晶亮起来,卫嫤郑重地看着谷雨:“你可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千万别被娘随便带来的丫鬟所比下去。”

立秋四人是世子送来的,他们的到来曾一度对谷雨地位造成威胁。最初那段时间,她下意识地跟四人较劲。虽然最终感情好了起来,但相互攀比的心却始终没改。如今卫嫤提出这主意,一瞬间谷雨斗志昂扬。

握着夫人给的同款毛笔,她的心却是再一次坚定。

不就是写几个字,就跟阿彤姑娘说的似得,读书这么简单的事……反正她一定要比立冬做得好!

比起谷雨,牙行专业训练出来的立冬显然更有服从意识。卫嫤简单将此事一说,虽然面色有些无法理解,最终还是坐到阿彤面前,跟谷雨并排着握起毛笔。

西厢房中三组人各忙各的,虽然偶尔会发出声音干扰到对方,但一个人的专注总会不自觉带动另一个人。相互督促之下,三组人效率都有很大提高。算完一本账册,卫嫤扭头看着谷雨,有立秋比着,她态度明显比上午认真许多。

唇角扬起满意的笑容,鼻端却传来一股子怪味,有点像烧焦的味道。

☆、第96章 欲加之罪

“火,表嫂,起火了。”

卫嫤抽着鼻子,正在辨认从哪传来的烧焦味。在她身后长桌上教谷雨和立秋识字的阿彤惊恐地站起来,朝她背后有些颤抖地说道。

顺着她的视线卫嫤扭头往后看去,方才还平静的书桌,火势飞速沿着桌子向上蔓延,眼看就要烧到石头奋力保下来的那本账册。

想都没想,卫嫤直接扑过去,将所有没烧着的账册挥在地上。谁知情况不好反糟,账册刚碰到地面,就跟疯魔了似得机体自然。没办法之下,她只能尽可能抱起两本放在手里。

扭头,她朝身后被吓呆的四人命令道:

“阿昀先叫舅舅和娘还有丁大哥他们全都躲出去,阿彤……不你不熟悉路,谷雨去幽州府衙叫大人带人手来救火,剩下的人赶紧去院里打水灭火。”

收到指令,呆愣的四人组如梦初醒,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

卫嫤抱着账册殿后,鼻子再次抽抽,她总觉得空气中有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好像是股臭味?想到这她瞳孔微缩。看到从东厢过来探头的卫妈妈,她想都没想拉起她的手。

“娘,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顾不得其它,将最重要的那本账册往怀里一戳,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趿拉上鞋,直接朝院门口奔去。

“别救火了,也别管院里东西。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见众人有些犹豫,她下了死命令:“谁要是不跑,回头我把他卖青楼,不想死得很惨就给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跑。”

“青楼”两字的威慑力绝对足够大,受迫害最深的谷雨撒丫子地跑。那反应,比刚进草原遇到马贼时还要灵活。

“表哥,你背着舅舅跑,最起码要跑出这一条街。”

最后剩下的丁有德最识时务,将图纸和锁芯揣到怀里,他想都没想就往外面跑。连带其余丫鬟小厮,一院子十来号人,加上预知危险早已脱缰的马儿千里,在幽州城宽阔的街道上开始了千里大逃亡。

还没等逃到下一条街,背面巨大的一声轰鸣,房顶被冲击波掀的完全脱离抛向半空,一行人也被热浪烘的掀翻在地。卫嫤本就轻盈的身体向前扑去,刚好倒在马背上。

在他们倒下的瞬间,金色甲胄的西北军迈着整齐的步子占领行宫前的主干道。

原定后日才到的圣驾提前两天来临。

当然在火灾蔓延半个城池之前,卫嫤连带四合院内所有人,甚至连马匹都没落下,被西北军押送到了相邻的幽州府衙。见到他们,楚刺史面色严肃,一向弥勒佛般笑脸迎人的袁刺史,圆胖的脸也拉得老长。

走到她跟前,袁刺史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晏夫人贤惠大家都知道,但明知圣驾这两日就会倒,你怎么还弄出厨房火灾呢?”

“我?”

被西北军带着跪下的卫嫤站起来,挺直腰板,脸上一副日了狗的表情。

“贤惠?袁刺史就别往我脸上贴金了。幽州、凉州两地官员,谁不知道我们家是大人负责一日三餐。我也在纳闷,刚我好好的教弟弟读书识字陶冶情操,突然间地上就冒火了。要不是我逃得快,只怕这会命都没了。”

说完她顿了顿,脸上满是愤慨:“好歹阿衡是被圣上亲封的镇抚,我们二人也在皇上跟前挂过号,阿衡身上还带着皇上密旨。万一我反应慢点,今个弄出人命官司,你说到时候皇上会怎么想?”

为了迎接圣驾到来,幽凉二州所有主要官员齐聚幽州府衙,开最后一边临时计划会议。

这会袁刺史和楚刺史身后站着的,乌压压一片蝉翼纱冠帽。听她说完,凉州城那半边天黑煞有介事地点头,承认确有密旨一事。

楚刺史板着脸:“圣驾马上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