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笏面有疲色,他本也不待见二房的人,敷衍地拱了拱手,随后下去了。
灵堂里头,一时只剩下姜媃和秦野。
姜媃抽了草蒲团,挨着秦野坐下,她随后抓了把纸钱扔火盆里,低声问:“秦昊怎么突然回来了?”
秦野看她一眼,默默往边上挪:“他回来便回来,有甚可在意的?”
姜媃犹豫了会,还是道:“上回,我让慕清瑶和秦沁祛疤那次,秦沁跟我说,秦昊打小就很想跟你爹学画画,但是你爹曾说,他天赋一般成就有限,再后来,你哥秦昭表现出非凡的天份,秦昊就一直很嫉妒。”
秦野表情一怔,兴许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姜媃盘着腿,解释道:“小叔,我不是以小人之心去度秦昊的君子之腹,先不说秦昊是不是个君子,但是他在这个时候回来,还不声不响带回秦沁,我总觉得他没那么好心。”
秦野眼睑低垂,长而密的睫羽微微颤动,良久之后他才说:“不管他好心还是坏心,你且看着就是。”
姜媃宛如操碎心的老母亲:“我这不担心他利用手足之情来诓骗你么?”
秦野斜睨她:“我是你么?一脸好骗好欺负的模样!”
姜媃一噎,满腔好心都喂了狗!
她蹭的起身,跺着脚重重的说:“随便你。”
尔后坐到一边,摸了荷包里的零嘴儿消磨时间。
不一会,法案上的香烛燃尽,姜媃见秦野没动手替换的心思,她也就当没看到。
大佬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
她才不管仇人是否能魂回故里,迷路黄泉了最好。
当天晚上,姜媃窝在圈椅里头对付了一晚上,她睡得不安稳不说,还肩麻腿酸的。
秦野一晚上没睡,就那么盯着秦桓之棺柩,那神态似乎巴不得秦桓之能变成厉鬼从棺材里跑出来,他好再弄死他一回,必须叫他魂飞魄散!
隔日一早,赶在秦笏来之前,姜媃将熄了一晚上的香烛重新点燃,免得落人口实,多出麻烦事。
秦野瞟了瞟,似乎颇为遗憾。
槽多无口,姜媃都无语了。
一晚上没睡好,四肢发软没力气,姜媃打着呵欠往二房素银院去,秦野一出灵堂就不见了人影,神出鬼没的,姜媃也没在意。
清晨的微风徐徐,五月的气候,一大早还是有些凉意。
姜媃抽了抽小鼻尖,搓了几下臂膀,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呵!”一声轻笑响起。
姜媃偏头,就见垂花拱门处,双手环胸,单腿屈着,倚靠在拱门边的秦昊。
他冲姜媃扬了扬手里的黑漆牡丹纹食盒:“守了一晚上的灵,我想着三弟妹应当还没用早膳,就带了点,我娘做的春卷,味道还不错的。”
秦昊这副殷勤热络的姿态,没让姜媃感动不说,反而让她生出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来。
她惊疑不定,左右看了看,没见着秦沁:“二哥,我小叔不在。”
秦昊挑眉,那张和秦勉玦有三四分相似的眉目间,书卷气质浓郁,斯文儒雅极了,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秦昊又忍不住笑了:“没事,三弟妹自己用就成了。”
姜媃扬起笑脸,缓步边往院里走,边道:“这怎么好意思,我还是等着小叔一起。”
秦昊同她并肩:“这些年五弟的变化我都听说了,三弟妹很辛苦,既要撑起二房,还要照顾五弟。”
这话过姜媃里头,就跟放屁一样。
她将人带进花厅,怯懦羞涩地笑了笑:“都还好,其实平日都是小叔照顾我更多。”
秦昊将食盒里的吃食摆出来,还细心的将一双竹箸齐整摆好,还倒了一盏温热的荷叶花茶。
“三弟妹,快过来用,凉了味道就不好了。”他伸手虚引。
姜媃顿了顿,白瓷薄胎盘里,不大的几个春卷码的整整齐齐,又还有几片翠色的小黄瓜,黄翠之色,十分养眼。
姜媃稍稍红了脸,很小声的低头道:“那我不客气了。”
说着,她执起竹箸,夹起春卷,秀气斯文地用了起来。
小姑娘吃东西,小口小口的,低垂着眼帘,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异响,端的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好景致。
秦昊指尖微动,他欣赏了会,适时将温热茶水推过去。
姜媃揩了揩嘴角,端起茶水,不好意思的说:“三婶做的很好吃。”
荷叶花茶,味道清新去油腻,喝进嘴里,确实很舒服。
秦昊见姜媃用的差不多了,他才道:“我听说三弟妹和繁花楼签了死契,如今是繁花楼的扇面美人,连同五弟也成了那边的画师?”
姜媃转着茶盏道:“是,因为之前出了些变故。”
秦昊顿了顿:“三弟妹可曾想过同繁花楼解了契,回来帮衬自个家里?”
闻言,姜媃眼帘一撩,恰如其分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