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霍然睁开,她昂起头来:“要是一直都怀不上的话怎么办?那你会不会听你娘的纳妾?”
骗你你就信?江洲摇头:“真是个傻瓜,难道我把你娶回来就是为了让你给我生孩子的吗?”虽然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不会再要别的女人。一生一世,只爱我明媚正娶的妻子颜倾(苏晚晚)。”当然,没有说出苏晚晚,只是在念到明媒正娶的妻子时,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真实的名字——苏晚晚。
话落,又挨了一顿打:“你根本没把人放在心上,我叫颜青鱼不叫颜倾!”
“谁让卿卿骗了她郎君那么久?”
“郎君自己听错了怪谁?”
江洲欲哭无泪,狂妄地动作了两下:“忘了说了,既然卿卿折磨够了,那么现在轮到她郎君了。”
谁说会一直乖乖地平躺着的!出尔反尔,真是卑鄙!
爱与妒
与刘恪大婚过后,苏晚晚最初懒得理会刘恪的女人,一直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严孺人等妾室过来请安。后来,听见丫头春兰无意间提到,其中有个姓颜的孺人,据说是扶安郡主的亲姐姐,却一直被郡王冷着,不得宠。苏晚晚当即来了兴趣,立刻吩咐春兰去各个院子里知会一声,让人都过来请安。
众人都跪下后,苏晚晚开口便问:“谁是颜孺人?”
青鲤与严孺人相视一眼,一齐抬起头来,不知道她问的是谁?
苏晚晚的视线扫过严孺人挺起的肚子,又落到青鲤身上,说道:“你便是那扶安郡主的姐姐吧!”
青鲤点了点头,却疑惑着她为何要这样问。一抬首对上苏晚晚的眸子,匆忙移了开来,那眸色有些阴沉,不带一丝善意。青鲤想起了严孺人先前跟她说过的话,这位郡王妃之前跟公子洲有过婚约,还在皇宫当着众人的面公然挑衅过小鱼儿。青鲤道:“王妃想问什么?”
苏晚晚勾唇一笑:“扶安郡主的姐姐真是懂得礼数啊?本宫还没开口,倒先问起本宫了。”
严孺人与柳宓等人敛着气息,视线紧紧放在地上,万万不敢游离。
青鲤忙赔道:“王妃见谅,妾失礼了。”
苏晚晚不予理会,继续嘲道:“你们姐妹二人真是有本事啊,荆钗布裙平步青云,堪比飞燕合德。”
众人心中一惊。飞燕合德共侍一夫?郡王妃此言难道不是暗示郡主和郡王有染?且飞燕淫|乱宫闱,合德以色事君致成帝精尽人亡。这绝不是什么好的比喻。
青鲤没有想到这郡王妃苏氏会如此堂而皇之地羞辱她姐妹二人,平静地回答:“王妃说笑了,妾远远不及飞燕的姿色,也不及飞燕所得的恩宠。妹妹青鱼已经觅得良人,更不会是惑主合德。”
苏晚晚一哂,不再刻意刁难青鲤,兀自饮茶,却忘了让跪地的众人起身。经身边的丫头春兰几番提醒才懒懒开口:“都坐着吧!一直跪着干什么?”
众人心中不满,王妃不发话,谁敢起身?
不一会儿,有侍女前来为在座的每一位侍妾斟茶。春兰道:“王妃赐茶,请各位主子品鉴。”
随后在苏晚晚耳边一一介绍众人。
严孺人端茶欲饮,鼻端嗅到那馥郁的香气时怔了一下,茶杯中浮出几片绛红的花瓣,腾腾的热气中渐渐胀大。严孺人微微一哂,将茶杯抵在唇边,身旁的丫头兰心前倾了一下身体,张口欲言,却见她已经浅浅抿了起来。兰心蹙着眉小心翼翼地瞥了苏晚晚一眼,对上她犀利的眼神,立刻垂下头去,一颗心紧张地怦怦跳。
看着严孺人一声不吭,乖乖饮下茶水,苏晚晚放心了许多,缓缓移开视线,其他人纷纷饮讫,惟有一女子面色苍白,端着白玉瓷杯的手不停颤抖着。
苏晚晚看清她的面容时,面上哂笑的表情更为夸张,得不到他就找个替身么?对眼前这张脸感了兴趣,望着她苍白的面色,苏晚晚开了口:“这位妹妹叫什么名字?为何不饮下本宫赏赐的茶?难不成怕本宫下毒?”
柳宓的手还是不停地抖,不断拿祈求的目光看向身旁的丫头翠云。
翠云见方才严孺人都饮下了,极度震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踌躇着要不要跪下来跟郡王妃禀明柳宓有孕,却又怕就此得罪了郡王妃,同样有孕的严孺人都喝了,再加上新婚夜柳宓让郡王留宿已经冒犯了郡王妃,郡王妃会不会认为她恃宠生娇,如果看不惯她这张肖似郡主的脸,恐怕以后会处处针对她。即使她现在怀着身孕,郡王妃明里是万万不敢伤害她的。但王室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可谓波诡云谲,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易如反掌。
少饮一些许会动动胎气,但应不至于流产,不然郡王妃不会大着胆子拿来给她们喝了。郡王妃此举应是立威,好让她们这些有了孕的敬她三分。既如此,不若学严孺人忍辱负重,一来不得罪王妃,二来即便动了胎气还能博得郡王怜惜。
翠云对柳宓坚定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喝下。
哪知柳宓却不如她这样想。柳宓的母亲为富人小妾,深得父亲宠爱,却也因此招致嫉妒,妊娠期间,茶水被人下毒,结果一尸两命,自此于柳宓的心中埋下阴影,后来柳宓被卖入王府为婢接受教习,了解过相关的知识,主子有孕时,哪些东西是忌服的,柳宓记得一清二楚。望着翻卷的茶乳里慢慢盛开的红花,柳宓霍然起身,毅然扔了茶杯,铿然一声,茶杯撞地,四分五裂,赭红的茶水毒血一样顺着明滑如镜的地面流淌,绛红的花瓣慢慢于枯竭的红流中萎顿,柳宓扬着凄厉的音声抗辩道:“我不能喝!”
翠云一惊,已经拉不住她,柳宓恢复了一些理智,匆匆去了苏晚晚跟前毫无形象地跪下,花容失色:“求王妃恕罪,妾已有了身孕,无福消受王妃赏赐的红花茶。”
众人皆惊。
一句无福消受在苏晚晚听起来格外刺耳。苏晚晚还是有些尴尬:“你的意思,是本宫想害你吗?”
柳宓愣了一下,怯怯地叩首道:“妾不敢。”
“你叫什么?”
“妾,柳,柳宓。”
“柳宓?原来是你啊。”苏晚晚想起大婚翌日,有个柳孺人为刘恪前夜留宿在她那里遣人来跟自己谢罪。苏晚晚不喜欢刘恪,他宿在谁那里,她毫不关心,不过巧合的是,今日一见,这个柳宓的容貌实在不讨她喜欢。苏晚晚斜眼示意春兰,春兰忙站出来道:“各位主子有所不知,郡王妃赏赐给大家的茶中红花只是一种香味馥郁的蔷薇,并不是那能致孕妇流产的红花。郡王妃出身相府,知书达礼,怎会做出谋害王嗣的举动?”
一席话让在场的多数人如释重负。而柳宓还是心有余悸,额前冷汗频出。
苏晚晚冷嗤一声,看向严孺人,问道:“严孺人可有不适?”严孺人微扬唇角,平静如水,并不作回答。
苏晚晚又睥睨伏地的柳宓厉声斥道:“那严孺人也怀着郡王的孩子!不也喝了本宫赏赐的红花茶吗?就你身子金贵?”
话音一落,柳宓吓得瑟瑟发抖,眼里很快有泪花充盈……
苏晚晚站起身来,下了座椅,走向瑟瑟发抖的柳宓,蹲下身来,讥道:“就你身子金贵是不是?你怀的麒麟是不是?”说罢,伸手探向她的肚子,柳宓吓得往后一缩,拿手护住肚子,泪水横流,拼命摇头。
苏晚晚抓住她的头发,柳宓尖叫一声,裙袂被当众掀起,哭得愈发凄厉。众人惊骇地不敢出声。
“让我看看,怀的是不是麒麟?”苏晚晚面容扭曲地笑着,一双冰凉的手贴向她温热的肚子,突然发力,狠掐了一把。
殿中只剩柳宓委屈的呜咽……
出来后,行至僻静角落,严孺人面色憋得有些难看,青鲤忙追着询问:“妹妹有没有不适?”兰心也是吓得不轻,慌张道:“主子,要不要派人通知郡王传郎中?”